第50章 聞肇……

聞肇冷不丁地笑了,他泰然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身上的甲胄也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聲響。

一口茶下肚了,聞肇方才意味不明地開了口:“在下若是幫了丞相,於在下而言又有何好處?”

不知為何,此時聞肇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不由得感到緊張。

想起幾年前這人還是個眉目青澀的小子,縱使是領得一手的好兵可因查信之故,他們對其總是添了幾分輕視。

陶瓚想起了那時他聽人私下談及聞肇的話。

說他出身市井,又認得一個宦官做父。雖是換了一身衣裳瞧著面子光鮮亮麗,但裏子還是一個潑皮無賴。

然世事無常,當日所有人都看不上眼的人,如今不過才幾年的時間,卻已能隨意拿捏他們了。

陶瓚暗自嘆息,心底五味雜陳。

片刻後,他按下復雜的心情,面色變得肅然。

他雙頰肌肉緊緊繃住,沉默了一會兒後看著聞肇慢慢吐出一句話:“老夫,可以讓你在京都駐軍。”

自古以來諸侯無召不得入京,縱使來了對於隨行扈從,侍人都有嚴格的把控。

更遑論讓人駐軍,所以這個決定對於朝廷來說無疑是很危險,焉知這不是在趨狼引虎?

但陶瓚會做出這麽大的讓步,不是沒做過考量。他深知聞肇於應青相比而言,有著本質上的不一樣。

就如陶瓚之前所說,應青是一個異數,她不尊三綱五常,不通世俗禮教。旁人摸不透她的路數,更無法預料她接下來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來。

可聞肇不是,雖然同樣野心勃勃但其一言一行總是有跡可循。

說到底這就是一場豪賭,是輸還是能贏,他也拿不準。但他現在已經別無他法了。

陶瓚出於無奈,做出如此艱難的決定,拋出他自認為誘人的籌碼。

然而聞肇對此的反應卻過於平淡,他神色毫無波瀾。

陶瓚見此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瞬就見聞肇輕輕搖頭,淡聲吐出兩個字:“不夠。”

這話一出,陶瓚並未惱怒,他只是眉心緊蹙,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這時一旁的趙遠山磨磨牙,開了口語氣頗為不善:“聞肇,你別太過了適可而止。我們也不是非你不可。”

聞肇扭頭看向他,輕輕一笑,而後直接起身。

他撣了撣甲胄不存在的灰,淡聲說:“那在下就不叨擾了。”

說罷人轉身就要走,一旁的徐靖立馬跟上。

正當聞肇快要走到門口時,陶瓚噔得一聲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慢著。”

聞肇身形一頓,轉頭看向陶瓚。

陶瓚目光深沉地擡眼看他,啞聲問:“你想要什麽?”

聞肇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說:“這筆交易,是你們求上了我,所以這條件自然是應該任在下開才對。”

“不行!”

“好!”

陶瓚和趙遠山同時同聲,一個同意一個拒絕。

趙遠山不可以思議地轉頭看向陶瓚,失聲喊到:“丞相!”

陶瓚擡手阻止了趙遠山將要出口的話,只是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著聞肇,手背青筋微鼓,語氣沉沉地說:“只要你能殺了應青,條件任你開。”

陶瓚一反常態,答應得極為痛快了,別說趙遠山就連徐靖都十分意外的看向他。

心裏不禁猜想,這位應城主到底做了什麽,才把人逼到這個程度來。

但一想到那人肆意妄為喜怒無常的性子,徐靖只覺得後背發涼,現在突然有些擔心,這趟入京來得到底對不對?

這還算是一件好事嗎?

這邊他正想得入神時,聞肇已經和陶瓚重新商談了起來。

聞肇道:“在下要帶兵入京。”

說到這他難得的解釋了一下:“丞相大約是不知道,關於這位應城主的傳言都是真的。”

陶瓚一怔,忽而那些荒謬的流言如水般湧入他的腦海裏,他神思恍然。半響方才點點啞聲應下了:“好,不過待入夜了再進吧。”

“好。”

這邊兩人商議好了以後,聞肇便回了營地。今夜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可得好好養精蓄銳。

但同時對於再要見到阿青,他心裏又不可遏制地泛起了期待。

……

也不知道是不是百姓察覺到了什麽風聲,天亮以後,城裏竟不似往日那般熱鬧。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本是繁華興盛的京都竟顯現出了一股子蕭索的味道。

很快夜晚再次來臨。

今夜明月被厚厚的烏雲遮擋,連一星半點的光都看不到。

擡眼看去,只有滿目的黑,讓人看著,平白心裏就生了幾分壓抑。

聞肇如約在夜幕降臨之時領兵入了城,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士兵緊隨其後,結成長龍有序地走在寬闊的街道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有還未歇下的百姓,聽到動靜趕忙趴到窗戶上偷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