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府衙門口……

府衙門口的一出鬧劇,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王氏恍恍惚惚地回了家,人到現在還沒從剛才的事中抽身出來。

以至於到現在她都覺得阿青那句,把人放了不真實。

直到一個時辰後消瘦憔悴的連侯回了家,她才真正反應過來。

見著許久未見的夫君,看他渾身臟兮兮,雙眼凹陷,臉色蠟黃,顴骨高聳的模樣。

王氏當即就忍不住了,抱著連侯結結實實地哭了一場。

那眼淚可比在衙門口流得真誠得多。

連侯的女兒也哭得梨花帶雨,她沒自己爹娘城府深,忍不住揚起聲音大罵杭拾甫折騰自己的爹。

連侯心疼地抱著女兒,又勸慰了兩句王氏一家人在廳堂裏抱頭痛哭。

短暫地情緒宣泄後,王氏和連侯回了房。

王氏伺候著連侯梳洗時,一邊流淚一邊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連侯聽。

連侯聽得眼睛裏明明滅滅的,看不出情緒。

這番連侯牢門一進再出來時,天已經變了。而今他處境尷尬,官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問題。

但連侯在應城經營多年,本來只差臨門一腳,卻被杭拾甫給毀了,這其中惱恨自然不說。

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先保住官位才是。

連侯多番思量,夜裏又讓王氏把關於阿青之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好幾遍,心裏大致有了數。

最終他還是決定堵一把,畢竟讓他就此放棄,做一屆平頭百姓,怎麽也是不甘願,不甘心的。

如此又過了兩日,這一日阿青和杭拾甫剛從城外回來,迎面便被人再次給堵在了府衙門口。

而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連侯。

阿青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人怎麽那麽喜歡把人堵在門口說事。

不過今日來的除了連侯,他那夫人王氏也跟在身後。

連侯一身單薄的麻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卻消瘦蠟黃,鬢角頭發已經花白。

如此模樣,看著就跟遭了大罪一樣。

然而事實卻是連侯雖然在牢裏待著,不過真沒受什麽苦。

那個時候應城本來就沒有糧食了,但到了那種地步了,他至少還能有一碗米粥喝。

縱使米粥清得能照鏡子,但比之外面連米湯都喝不起的人已經要強上不少了。

這些暫且不論,只見此刻連侯佝僂著身形看起來已經在衙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只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路過的百姓只敢悄悄向他投來隱晦的目光,但並不敢停下來光明正大的圍觀了或是出言關心探問兩句。

連侯帶著王氏站在那兒,一見到阿青和杭拾甫出現立刻迎了上來。

他先是滿臉苦澀地走到杭拾甫面前,低垂著頭,拱手道:“杭大人,下官,是來負荊請罪的。”

說完,他深深鞠下一禮。

他身後的王氏也一並跟著行禮。

杭拾甫一見此人神情頗為復雜,他與連侯同僚這麽多年,現在連侯來的目的他若還猜不到,這麽多年也就算倒著活回去了。

這邊還不待他開口,連侯卻又一掀衣擺雙膝一彎跪在阿青面前,頹唐自悔地說:“下官有罪,下官不該通敵,妄想開城門投降,請城主治下官的罪吧!”

說完連侯就是一拜。

連侯這話一落,眾人悚然一驚,就連杭拾甫都極為驚詫地看向他。

連侯通敵一事,他和陸曠之從未對外講過,也沒刻意去找證據,畢竟有些東西擺上台面就不好看了。

所以從始至終杭拾甫就不打算把連侯怎麽著。後來也本想找個機會把人放了。他們如此行事,想著也算是全連侯一個臉面。

只是這段時日太忙,杭拾甫把這事給忘了

前兩日王氏求過來時,他方才想起,因此阿青說一說放人,他立馬就把人放了沒有絲毫耽擱。

可沒想到,他們不談及,這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承認了通敵之事。

這著實是讓杭拾甫沒想到的。

這中間的種種曲折阿青不知道,但也猜得到,可她現在還是不高興了。

她是喜歡消遣,但這人人是不是都要養成這毛病,有事就喜歡到衙門口來堵她?

還是覺得她蠢?看不出來這些皮囊下的算計?

她願意配合,就配合,不願意配合,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阿青不耐摩挲了一下指腹,開了口,語氣還算平常:“認罪了,就拉下去砍了吧!”

說完她轉身就往裏走,殊不知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壞了多少人。

連侯猛一擡頭駭然地看著阿青,怎麽也沒想到阿青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連侯在城中百姓中的威望,十個杭拾甫都抵不上。民心都在他這邊,她就這麽殺了她,不怕得罪全城的百姓嗎?

王氏聽了直接兩眼一番就暈倒在地上了。

周遭的本就放慢了腳不關注事態發展的百姓,也被這話嚇了一跳,差點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