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好(第2/4頁)

“雖然沒料到殷遲會這麽早動手,但眼下,這裏確實是最適合你的地方。”裴玉澤溫聲道,“外面還有很多人在找你,不過我加固了結界,他們找不到的。”

孟塵像從未認識過他一般看著他,推開他緩緩後退了兩步。

“師兄,”他幹澀著喉嚨,猶抱著一絲最後的僥幸問,“你在開玩笑是嗎?”

裴玉澤用沉默告訴了他答案。

他看著青年漸漸崩潰的神情,眼神有些憐憫心疼,似在看著一只無憂無慮的鳥兒撞進獵人的陷阱,猶自不願相信現實一般。

孟塵看懂了他的眼神,一時竟連憤怒痛苦都感受不到了,鋪天蓋地湧上心頭的,盡是潮水般的茫然。

他最後問:“那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算什麽?”

裴玉澤沉默一瞬,回答他:“那你就忘了吧。”

——

孟塵在這處洞窟裏待了一個月。

殷遲和裴玉澤隔三差五的會過來看他,那兩人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他們都想將對方除之而後快,卻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殷遲的修為雖比裴玉澤低,卻似乎捏著重要的底牌,兩人只能維持著表面的和平,等待抓住對方的致命弱點。

孟塵只覺得自己眼瞎,這麽多年竟從未看出這兩人的異樣,還對他們天極峰師兄弟間的手足情意篤信不疑。

可原來這情分比紙還薄,根本無人在意,只有他一人傻傻的呵護備至,妄想能堅守一輩子。

他天真不假,卻也不是一味的癡傻,看穿這二人面目後再也不抱幻想,只暗暗想著要如何離開這裏。長老雖封了他的修為,卻也是有時限的,終於某天封印解開,他立刻趁無人看守,破開結界逃了出去。

可他沒想到,結界之外,有天羅地網在等著他。

“我早就知道阿塵要逃。”裴玉澤緩緩從暗中走來,看著因中了**陣而無力倒地的他,眼底漆黑無際,隱隱有一絲令人心驚膽戰的血紅,“為什麽就不能乖乖聽話呢。”

劍光亮起,血色染紅了圓月,從此他的手再也拿不起劍。

殷遲知道後狀若瘋狂,不要命的和裴玉澤打了一場,跌跌撞撞的撲到孟塵面前,看著他傷痕累累的手腳顫聲道:“師兄,我一定會治好你,你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他躺在床上,不動不聞不聽,任殷遲如何呼喚哀求,都沒有一絲反應。

哀莫大於心死。他已經連恨都感受不到了。

裴玉澤消失了幾天,回來後亦是遍身傷痕,沉默的在他身邊坐了許久,啞聲道:“阿塵,對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孟塵靜靜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裴玉澤咳了兩聲,臉色蒼白,聲音竟帶了絲懇求:“阿塵,你和我說句話好麽?”

自廢掉修為那天起,孟塵便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了。

殷遲也要被他這種態度弄瘋了,跪在他身邊絕望的一遍遍請求:“師兄,你理理我好不好?我帶你出去,我帶你去梅花谷找神醫治好你,好不好?”

“師兄,你說句話,你看看我。”

“師兄,我真的做錯了嗎?”殷遲看著青年的面容,怔怔流下了一行淚,茫然問,“我只是喜歡你,我做錯了嗎?”

枯死的心聽到這句話,緩緩升起了一絲諷刺。

原來這叫喜歡。

原來有些人的喜歡,便是教那喜歡的人,生不如死。

——

被迫回望了無數次想忘卻始終不能忘的回憶,孟塵心中的厭惡惡心一陣陣向上翻湧。他彎腰拾起綁在腳腕上的那條金鏈,面無表情的抽出劍,用力砍上去。

那段日子的後來,那兩人被他始終漠然的態度逼的越發瘋狂,殷遲用了許多手段在他身上,裴玉澤則找來了這條金剛鏈栓住他的腳踝,說這樣就不會再找不到他了。

孟塵一劍劍劈砍著,然而沒有修為內力,再好的劍拿在手中也成了一塊凡鐵,數劍砍上去,鏈子上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都是假的。”孟塵揮下一劍,喃喃說,“這只是幻境。都是假的。”

無心陣又稱鎖心陣,會呈現出入陣之人心底最黑暗、最厭惡、最恐懼的回憶,讓人心陷其中,迷失自我,若無法走出,身體和神志都會逐漸被噩夢吞噬。

青年雙手緊握著劍柄,不顧渾身針紮般越發明顯的疼痛,眼神執拗狠戾的盯著那鏈子,一下一下拼盡全力的砍上去。

冷汗從臉上滑落,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當啷”一聲,劍刃砍在鎖鏈上,下一瞬被猛的彈開來,孟塵怔怔的看著自己劇烈顫抖的手掌,身體竟是到了強弩之末,再也拿不起劍了。

鏈子依舊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裏,對他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諷笑。

孟塵看著那鏈子,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上一個絕望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