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圍困

說到底, 還是周冠英太過自信,又過於輕敵,低估了崖州的兵力和戰鬥力。

根據朝廷的信息, 崖州的總兵力不到三千。崖州又少戰事,將士缺乏戰鬥力, 他帶了四倍於崖州軍的兵力, 他本人又常年在越南地區鎮壓各部叛亂,自認作戰經驗極其豐富,拿下小小崖州城完全不在話下。

盡管帶來的將士半數以上是沒多少實戰經驗的新兵,他也沒什麽顧慮,畢竟還有廣州水師作為支援。

他之所以這麽貿然攻城, 一是擔心交州將士被梁王的言語煽動,動搖軍心,二是想搶在廣州軍到來之前拿下崖州城, 好跟朝廷邀功。

雖然他常年在交州鎮壓叛亂,然而多是小打小鬧, 表彰始終不出交州。

作為一個雍州人,周冠英已經有十幾年沒回過家鄉,眼看就要老死他鄉了,他急於向朝廷表功, 爭取早日調離交州。而平定崖州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

這支流矢射中了周冠英的右胸, 箭頭從肋骨縫隙間穿過。由於箭矢力道欠缺,並沒有穿胸而過, 箭頭卡在了右肺中。這種情況最是兇險,需要用刀子劃開才能將箭頭取出。

周冠英這下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將一眾下屬嚇得六神無主。

翌日一早, 交州軍清點人數, 昨晚陣亡人數超過了五百,傷者加倍,還有四百多人失蹤,下落不明。

這失蹤的人,就是昨夜關山、羅將軍和劉校尉帶人偷襲交州軍營後,一些士卒潰逃,被崖州軍俘虜走了。

交州軍一下子折損了近兩千人,主將還危在旦夕,軍心一下子便潰散了。盡管剩下了大半的兵力,卻沒了再戰的勇氣。

天亮之後,副將看著昏迷不醒的周冠英,心急如焚:“斥候何在!”

“在!”斥候趕緊進帳篷。

“是否已經探明,崖州城外尚有多少崖州兵?”

“尚未有確切數據,初步估算有五六千人。”斥候報。

副將在原地走來走去,這已經大大超出了預估,加上城內守城的兵力,崖州軍已經跟己方兵力相差無幾了,亂臣賊子,果然早就預謀要反了。

攻城本來就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這仗還怎麽打?

副將說:“再去探,具體多少,都駐紮在哪裏?”

“是。”斥候說完就要出去。

“慢!”副將又叫住了他,“廣州水師已經到了何處?”

“回將軍,一個時辰前尚未發現廣州水師蹤跡。”

“趕緊再探!”

“報!”不多時,一個斥候飛奔而來。

“說!”

“海面上出現了很多艘船,粗略估計有三四十艘,應是廣州府援兵到了。”

“太好了!”副將心頭一松,只要廣州援兵一到,就不再懼怕這崖州軍了。

等與廣州軍會合,留一部分佯裝攻城,大隊人馬先去剿滅城外的崖州軍,最後再圍困崖州城,逼得他們不得不降。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斥候又飛奔而來:“報!將軍,我們的、我們的船被廣州水師偷襲!”斥候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副將腦子“嗡”地一響,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你說什麽?”

斥候結結巴巴地說:“廣州水師到了我們的船近前,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放箭,弄得我們的將士措手不及。超過半數的船只被奪走了,余下的船也都逃走了。”

“怎麽可能!”副將難以置信地說,“船上還有三千多將士,竟然完全抵擋不住對方的偷襲?”

斥候跪在地上:“千真萬確,對方人數遠在我們之上,又是有備而來。”

副將喃喃地說:“確信是廣州水師?不是海盜?”

斥候說:“船上又廣州水師的旗幟。但是不是真的廣州水師就不知道了,會不會是海盜船或者崖州水師假冒的?”

“不可能,崖州並無水——”說到這裏,他又愣住了,未必不可能,原本不到三千兵馬的崖州軍,如今已經有五六千人馬,未必沒有擴充水師。

那廢太子被貶謫到崖州不過三四年,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擴充兵力至此,朝廷竟毫無察覺!他脊背生出一股寒意,看著昏迷不醒的周冠英,難道他們如今就要折損於此了?

旁邊一個校尉說:“將軍,會不會是廣州已經被他們占領了?”

副將斬釘截鐵地說:“絕無可能!崖州才多少兵力,怎麽可能占領廣州!我馬上去寫信,你們設法聯絡到船上的將士,去對岸的徐聞求救。找不到海船,就兵分幾路,叫斥候劃小船渡海。讓徐聞務必派船只來接應,船越多越好。”

那個校尉問:“我們是要撤回徐聞嗎?”

副將說:“周將軍已經昏迷不醒,此處條件太過簡陋,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況且沒了大船,我們的糧草也補給不上了。”

將領都已無心戀戰,更別提底下的將士了,昨夜首戰就敗了,這是相當打擊士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