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竇七爺

閔翀接著說:“北邊局勢不穩, 年後我打算往南邊走。走之前可以去廣州府收購一些茶葉和絲綢。”

蕭彧發現自己的想法閔翀都非常清楚,他點點頭:“好,我抓緊時間安排人造紙燒瓷器,給你安排一些人打下手吧。”他指的是造船的事。

“可以。”閔翀答應下來。

蕭彧回到自己房間, 也不急著數錢, 而是長嘆了口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安國怕是又要起戰火。”

裴凜之說:“郎君認為柔然會打到安國來?”

“東西戎也是遊牧為主, 糧食不夠, 南邊有一只更肥美的羊, 你說那群狼會怎麽處理?”蕭彧斜眼看他。

裴凜之嘆氣:“若是大將軍還在, 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蕭彧擺擺手,坐在了矮榻上:“並非這樣, 前兩年西戎攻打晉州, 大將軍尚兵權在握,一樣無濟於事。失去了長城作為屏障, 漢人政權的邊疆到處都是突破口, 對於胡人鐵騎來說,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自西晉後,各族胡人異軍突起,你方唱罷我登場, 不斷往南侵吞, 漢人政權節節敗退,今日割一城,明日讓一地,你覺得這樣還能持續多久?”

裴凜之驚訝地看著蕭彧, 雖然殿下表示不願意居高位, 事實上, 他身處偏遠的崖州, 依舊關心著國家的安危與命運:“依郎君之意,只有將胡人趕往長城以北,天下方能安定?”

蕭彧點頭,仰天長嘆:“但是又談何容易,打仗需要的是兵力,優良的兵器,充足的糧草,除了這些基本之外,還需要善於運籌帷幄用兵如神的將領。這些,全都缺一不可。”

裴凜之自小熟讀兵書,卻沒經歷過多少實戰,僅有的兩次,還是來崖州之後跟海賊山賊打,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戰場,領兵的也不是他,所以他不敢打包票說自己善用兵。

蕭彧看著裴凜之,說:“凜之,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想廟堂之上那個高位了嗎?因為太難了,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外禦強敵內撫國政。”

裴凜之卻不這麽認為,除了殿下,他的那些兄弟誰不認為自己是天縱奇才,個個自命不凡,以為自己能夠媲美秦皇漢武,然而他認為吳王越王之流俱是草包,連殿下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裴凜之說:“郎君深謀遠慮,所考慮的皆是事實。然也不必太過憂慮,我們現在根基尚淺,只需韜光養晦,伺機而動。”

蕭彧笑著擺了一下手:“不想那麽多了,來數錢吧。”他示意裴凜之將錢倒出來。

裴凜之預備將錢袋裏的金銀銅幣倒在自己的矮榻上,蕭彧阻止他:“別倒床上,臟。”

裴凜之聞言失笑:“還是頭一回聽人說錢臟的。”

蕭彧說:“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這錢不知道經了多少人之手,你知道之前拿錢的人又摸過什麽,說不定剛吃完飯往嘴上抹了一把。這還是好的,或者剛從茅房出來,沒洗手就直接去摸錢……”

裴凜之嘴角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道:“停,郎君你別說了,想象力委實豐富。”

蕭彧笑道:“我說的難道不可能發生?”這個年代的人可沒有飯前便後凈手的習慣。

裴凜之笑而不答,難怪郎君經常會耳提面命大家飯前便後凈手,他去外面拿了個簸箕進來,將錢倒在裏面,免得銅錢到處滾動。

兩人湊在一塊兒數錢,這次的錢袋雖然重,其實不多,主要都是銅錢,清點過後,僅有二百多兩銀子,錢都花在買人上了。

蕭彧便拿出算盤來算賬,發現將分紅給了閔翀之後,自己也就剩下一百多兩了,蕭彧苦笑:“居然又窮了,買人真夠貴的。”

裴凜之說:“這還是饑荒年成,人為了活命賤賣了自己,若是正常情況下,價格起碼還要翻倍。郎君不必擔心,前陣子囤的糧夠吃數月時間。現在有人手了,叫大家去墾荒,明年的收成就多了。”

蕭彧將給閔翀的錢數出來,看著自己那堆銅錢:“倒不是擔心缺吃的,而是閔當家說開春南下,要買茶葉和絲綢,這點錢能買多少?好不容易冒著那麽大的風險走那麽遠,不能空著船去吧。”

裴凜之寬慰他:“實在不夠,到時候我跟薛釗去借點銀子。”

蕭彧看著裴凜之:“那就得麻煩凜之了。”

“不麻煩。”裴凜之淡淡地說。

蕭彧起身:“我去給閔當家送錢。”

閔翀正準備休息,見他送錢來,便說:“你手頭尚且緊,可以先不給我。”

蕭彧訕笑:“我的財務狀況閔當家最了解不過了。還是先給你,以後不夠用了再與你借,一碼歸一碼,比較清楚。”

閔翀也沒說話,接過錢袋子,也不清點,直接扔進了床頭的一個箱子裏。

蕭彧回來,見裴凜之在翻看那疊賣身契和花名冊,見他進屋,擡頭說:“郎君打算如何分配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