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客青衫 16(第2/3頁)

“不知道。需你們自己去找。”

然而梁成落城最頂級的工匠燒出來的、堪比禪翼般的雪瓷,竟然在西淮的手指輕觸上去時,也黯然失色,顯出微微粗陋的質地。

——他的手太蒼白了,就如同幹枯的花瓣一樣,淡色的玉一樣的手指,只在指尖有一點微微的艷紅。

仆從注視著這個在所有刺客中脫穎而出的白衣人,他分明手無縛雞之力,又看上去那樣蒼白病弱,花君卻說他是最有可能能取銀止川性命的人。

“此地終非久談之地。”

仆從嘆息說:“若無其他的事,我等先行告退。有何線索,再來與西淮公子商榷。”

西淮點點頭。

然而離開之前,那名仆從又摸出一枚藥丸,融進茶水中,笑著對西淮說:

“西淮公子拿出這樣有用的情報,當受些獎勵。”

那是朱紅的,馥滿香氣的藥丸,服下去能讓人飄飄欲仙,即便垂死,也能吊著命活過來。

但是香味濃郁,那夜西淮用過之後,第二日銀止川還從他的衣領中聞到。

西淮垂著眼,並沒有動。

直到下仆走了,庭院中也無動靜,他才捧著茶,將整壺茶水都倒進了花盆中。

而後進門後,突然蹲下身,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

……

銀止川因為在家照顧西淮,好幾天沒出去和狐朋狗友們鬼混。

他們見不著銀止川,大抵也沒人帶他們橫行霸道,仗勢欺人了。日子過得十分乏味。就相約著,一同上了銀止川的鎮國府來。

“嘖嘖嘖。”

一登門,就是紛紛一陣咂舌。

趙雲升朝府邸裏左右看著,對銀止川道:“當初踏遍紅花綠柳不沾衣的銀七,到底還是河邊濕足了。”

銀止川用折扇在他肩上敲了一記:

“瞎說什麽呢。”

趙雲升道:“我說什麽了?我說實話而已。”

“銀七啊銀七。”他道:“我他娘的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上樹掏鳥蛋那年紀。自己被老爺子打折了腿,都要一瘸一拐杵著拐杖出去浪——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結果,他娘的現在倒好,好手好腳的,為著一個病懨懨的小玩意兒守在府裏,九天啊!足足九天沒有出門了!!兄弟們都要懷疑你被下蠱了!”

銀止川笑:“別他媽亂說。”

趙雲升搖頭:“英雄自古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

“那是老子花八十顆金株搶回來的。”

銀止川微微斜睨他們,說:“難不成就這麽扔家裏,病死了你賠我錢?”

“那也只能說你買了一個賠錢貨。”

趙雲升道:“更何況,我們鎮國公府的銀少將軍,何時在乎過八十顆金株?”

“不在乎。”

銀止川坐在廳堂上,說著將手邊茶碗往案上一擱,似笑非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不在乎金株,你們特地來我這兒跑一趟,是為了什麽?”

話說到此,堂中的紈絝們都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銀哥兒就是銀哥兒,猜得真他媽準!”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群向來浪慣了紈絝,這麽急匆匆地來找他,必定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求助。

銀止川似笑非笑的,向來也算仗義,看著這群除了紅顏招袖就是長街縱馬的損友,直白道:

“說吧。有什麽事。”

廳堂中沉默了片刻,而後其中一人兀地站起來,漲紅了臉,憤憤道:“朱、朱世豐那小子,他他強搶民女!”

朱世豐,對,想來也大抵如此了。

這群向來在星野之都橫著走都未有城內軍兵敢攔的膏粱紈絝,能遇到有什麽銀止川才能幫忙解決的問題,只有可能是對方也是個棘手人物了。

不過強搶民女是不太可能的,只有可能被搶的那個姑娘也是這位紈絝的心上人。

否則也不會令這群公子哥兒這麽興師動眾地來找他。

朱世豐這廝也實屬缺德,銀止川想,他從未見人把一項愛好貫徹得如此長久過——

愛嫖和重色。

“這這這個姑娘,銀哥兒你也是認得的。”

銀止川長久地不說話,只微微思慮。朋友們以為他是在猶豫,慌忙補充道:

“銀哥兒!照月姑娘,你還記得照月姑娘嗎?”

“……”多少年前的縹緲記憶,在刹那間突然反溯,無數音容笑貌,再次回到眼前。

——老七,今晚一起出去玩不?

——秋水閣的照月姑娘,今夜登台唱曲兒。

——老七啊……你說我要是跟爹講,我心愛照月姑娘,想娶她,爹要怎麽才能答應呢?

照月。

這個名字,在銀止川還不太明白為什麽每次秋水閣演《斷橋緣》,四哥就參加不了校場演習的年紀,就已經聽人在耳邊提起過無數遍了。

那是重重珠簾後,細眉細眼清麗婉轉的小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