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止鉤弋夫人氣得夠嗆,劉弗陵也變得不復在劉徹面前的天真活潑,而是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還帶著一點陰郁:“他怎麽敢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詞!”

更可氣的是劉徹居然沒有不高興!要知道在匈奴這個問題上,並不是誰都能讓劉徹高興的,甚至劉徹心裏怎麽想的除了當年的冠軍侯和長平侯,只怕沒人能夠摸清楚。

劉弗陵只知道當他父皇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只要堅持打匈奴,不退縮就不會讓劉徹生氣,然而今天劉談說了那麽多,他父皇居然沒有不高興!

鉤弋夫人冷冷說道:“他剛回宮不久,陛下憐惜他呢,你也不要太過在意,這些時日不要去招惹他。”

劉弗陵抿了抿唇,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劉談並不知道他已經被鉤弋宮母子給記恨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明白自己早晚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個某些人就是想要爭太子之位爭皇位的人。

既然知道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李息要怎麽辦?

他想了想跑去跟陳阿嬌說了一聲就要出宮去看李息。

陳阿嬌對他在鉤弋宮的表現應該是滿意的,於是劉談的要求被允許之後他還得到了來自皇後的賞賜大禮包。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這對夫妻的習慣還是挺像的,賞人都是實惠的,不是布料就是金餅。

劉談也不怎麽在乎那些賞賜,轉頭就去了大司農府——李息被劉徹隨便給了一個稻田使者的官職,正好隸屬大司農管轄。

大司農府很大,劉談沒有官職也沒有封號,也就不必大司農親自來見,只是讓人通知了一聲就直接去找了李息。

他見到李息的時候,李息正對著一地的秧苗發愁。

不過在知道五皇子過來之後,李息立刻過來拜見,在第一眼看到大踏步走來的劉談的時候,李息有一瞬間的不太敢認。

劉談一點也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位小皇子了,雖然還是那個長相,身高也沒變多少,但氣質卻與之前卓然不同。

這種改變不是朝夕相處的人很難發現。

不過李息還沒腦洞大到覺得劉談芯子換了個人,他在行禮之後便說道:“殿下瘦削許多。”

劉談頓了頓,有些意外的看了李息一眼:“有嗎?”

他很少照鏡子也沒注意到,最主要的是他身邊也沒人發現啊,別的不說他身邊無論是陳阿嬌還是劉徹派來的人都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恨不得多掉兩根頭發都會注意他的飲食。

別是李息心理作用吧?還是想要套近乎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在劉談想著這些的時候,李息遲疑了一下說道:“殿下在宮中……是否受委屈了?”

劉談沉默,剛剛他以為李息是有求於他所以想要套近乎,但這句話一出口他就知道李息是真的關系他,或者說是關心從他家長大的這位五皇子。

這樣的話他不該說的,傳到劉徹耳朵裏萬一劉徹生氣罰他罰的更狠了怎麽辦?

他深深看了李息一眼,無奈說道:“你不要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

李息苦笑低頭:“是臣無能,連累殿下了。”

劉談不知道說什麽好,李息這表情肯定是腦補了他回到宮裏各種受欺負的畫面,可問題是他真沒受欺負啊。

雖然壓力大了一點,但其實日子過的還行,宮裏的宮奴們也沒那麽不長眼,好歹他娘是皇後還是真的能總管六宮的那種。

劉談不想在這上面過多討論直接轉移話題說道:“葡萄秧苗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吧。”

李息一伸手說道:“殿下這邊請。”

劉談跟著他一路到了種植葡萄苗的地方,等到了那裏一看就知道這些秧苗基本沒救了——一個個蔫頭耷腦葉黃枝枯,還怎麽救啊。

他眉頭緊鎖問道:“葡萄秧苗都在這裏了?還有沒有活得比較好的?”

李息越發覺得他似乎變得有些陌生,但也只以為是身份轉變的緣故,低頭說道:“博望侯派人又去帶了一些秧苗回來,剛剛送來。”

劉談便讓他帶自己去看,看了一眼發現這些秧苗雖然比地上的精神一些,但也很蔫了。

他看得出種植秧苗的人已經盡力模仿西域環境,但模仿再像也不是啊,氣候這種東西哪裏是能模仿的呢?

改變不了氣候就只能改變品種,不過改變品種這種事情似乎並不容易。

李息站在一旁看著劉談面色凝重,他輕嘆口氣說道:“殿下不必為臣擔憂,這是天意,無可扭轉。”

人家在西域長在中原就不長,不是天意是什麽?

劉談無奈:“怎麽這麽喪氣,不是還有其他幼苗嗎?”

李息苦笑:“就算來再多結果也必然相同,殿下,這事沾不得,您就不要管了,臣知曉您的心意,若有機會說不定還能入宮伺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