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腐刑嘛,大家應該都知道,就是宮刑,在漢代還是挺常見的,最出名的就是司馬遷,以及鉤弋夫人的父親也是遭受了宮刑的宦官。

種葡萄種不好就把人閹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是個葡萄而已啊。

等……等等,不對,劉談皺眉想了許久這才想起來,這年月葡萄在中原應該還是個稀罕物件。

他想了想問道:“你說的種葡萄,可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

“正是如此。”李不厭連忙點頭。

劉談這就明白了,張騫出使西域帶回來了很多當地品種,他帶東西回來一方面是為了上貢給劉徹,另外一方面就是豐富大漢的各種作物品種。

其中葡萄就是他帶回來的,只不過,秧苗或者種子帶回來容易,可是想要養活去很難。

中原跟西域水土氣候差別都很大,正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就算是一樣的秧苗,想要養出一樣的東西只怕也不容易。

如今聽李不厭的意思似乎連種活都成了問題。

劉談看向劉據小聲問道:“父皇真的很生氣?”

劉據輕嘆一聲說道:“張騫之前帶回這些東西之時,有西域使者隨行,父皇還曾興致大發言明將來定要請西域使者嘗嘗中原的葡萄酒,當時西域使者便說我們種不出,父皇不開心,便下了令定要種出才行。”

劉談聽後就就懂了,事關面子,劉徹肯定是輸人不輸陣的,在衛青去世之前,西域使節過來都是裝孫子的,現在衛青沒了,他們就像把腰杆挺直也要問問劉徹同不同意啊。

可現在這個問題就很棘手,求情肯定是沒用的,種不出來就相當於打劉徹的臉,劉徹的面子是不能丟的,讓他丟面子就讓你先丟頭。

這麽一想,只是腐刑好像已經算是劉徹不那麽不講道理了?

其實不用劉談說,李不厭也知道這件事情幾乎是沒有回圜的余地,他也不過是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而已。

當初他們家都快被抄家了,劉談回宮之後,他們家就被赦免,也只有他們家被赦免。

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其實跟劉談沒啥關系,不過是霍去病的兒子霍嬗去世讓他悲傷之余發現當年跟隨霍去病西征的人已經逐漸凋零不剩什麽了,心中一軟,就稍微法外開恩。

至於讓李息種葡萄也不是真的就讓他下地,只不過是過去管理而已,但在李息眼裏這還不如讓他直接去下地呢,這不明擺著是背鍋的嘛。

實際上也的確是劉徹懲罰他,不過懲罰的是他對劉談隱瞞身世而已。

劉談看著李不厭哭的一抽一抽的,也是覺得他們家慘,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我想想辦法吧,讓父皇收回成命是不太可能的,我……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吧。”

劉據微微蹙眉也沒說什麽,等到李不厭一邊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哭著走了,他才說道:“五弟何必也太過心軟,此事怎麽能應呢?你若求情父皇怕是要不高興的。”

劉談給了劉據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嗯,我知道,我也不去找父皇求情。”

劉據說道:“就算你去求皇後也是一樣。”

甚至可能還不如你去求情呢,這句話劉據沒說出來。

反正據他所知自從皇後生下劉談之後,劉徹除了重大事情幾乎都不踏足椒房殿了,就算踏足椒房殿也不在那裏過夜,說完事情就走。

這對夫妻貌合神離的厲害。

這種情況對於劉據而言其實是好事,但現在他忽然就有些替他五弟煩憂了。

父皇不寵愛,母親也沒見多偏愛他,就算偏愛也沒用,還有一個拖後腿的李家。

雖說他回到宮裏跟李家也就沒了關系,可如今看怎麽可能切割的開?

劉據一向懶得管弟弟們的死活,甚至厚道如他偶爾也會覺得像是劉弗陵這樣的弟弟沒了更好。

現在卻著實為這個弟弟擔憂起來。

倒是劉談自己想的很開,他十分輕松地說道:“事在人為,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就有辦法呢。”

劉據失笑,覺得他這個弟弟真是天真的可愛。

卻也沒說什麽,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其實很倔強,旁人說是沒用的,只有他自己撞了南墻才會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麽做就能做到的。

尊貴如他們的父皇不也是想要漢朝自己能種出葡萄而不可得嗎?

比起劉據的想法,劉談就想的簡單很多的,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種出葡萄來的,只是不能簡單粗暴的種西域葡萄。

人挪活樹挪死,葡萄比樹還脆弱呢,直接挪個一兩千裏誰誰受得了啊。

而且雖然都說是張騫將葡萄從西域帶了回來,實際上中原其實也有葡萄,或者說是有葡萄屬葡萄科的植物,但是品種不一樣,結出來的果實不僅僅是不好吃的問題,可能是根本不能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