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五顆奶團子

問出這句話的瞬間,阮眠自己先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是真的很想得到答案,可同時,卻也還沒有真正做好,得到答案的準備。

真正的喜歡是不會騙人的,阮眠雖然木訥,但卻完全能夠感覺到薄硯對他的真心,因此,即便乍然知道薄硯和大老板就是同一個人,他很震驚,很羞惱,甚至很生氣,但卻從沒有過懷疑。

他相信薄硯,相信薄硯瞞著他一定是有理由的,相信薄硯不會像於冰說的那樣,只是在耍他玩。

可也正因為相信,阮眠才更會覺得,真正的答案,也許會更加沖擊。

“阮眠,”薄硯頓了兩秒,才低低叫了他一聲,垂眸直直望進他的眼睛,啞聲問,“你確定,要現在知道麽?”

阮眠擡頭與薄硯對視,只不過一秒鐘,他就忍不住錯開了視線。

薄硯的眸色明明很淺,可現在光映在他眼底,映開一圈圈漩渦般的光暈,就又顯得很深很沉,像望不到底的深淵,仿佛多看一秒鐘,都有可能被吸進去一樣。

阮眠心底的退意,不自覺就又變得更強烈了兩分。

今天知道薄硯就是大老板這個事實,對阮眠來說,就已經足夠足夠沖擊了。

雖然這麽說很不酷,但阮眠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感覺此時自己的神經心臟都有些超負荷了,是真的不太能接受消化得下,可能藏在事實背後的,更大沖擊。

何況……

何況看薄硯這樣,明顯也是沒做好準備的為難模樣。

半晌,阮眠心裏有了決定,他偏開頭去不看薄硯,繃著小臉應了一聲:“你……你如果現在真的不想說,那就算了!”

薄硯垂眸看著阮眠光澤乖巧的後腦勺,擡手輕輕揉了兩下,扯唇低聲笑了笑,坦誠道:“沒有不想說,或者說……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與他想不想無關。

阮眠又把頭扭了回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問薄硯:“不是想不想,那……那又是什麽?”

薄硯垂眸望進阮眠的眼睛,片刻後,他輕吐出口氣,像是揭開了長久攏在自己身上的一層又硬又厚的外殼,袒露出少有的兩分脆弱。

阮眠聽見他嗓音很輕,呢喃出五個字:“我只是害怕。”

阮眠心尖跳了一下。

他正想問害怕什麽,可還沒來及張口,就聽薄硯又緩緩說了下去:“以前,是怕說出來會嚇到你,你會想逃跑……現在,現在不說出來,也怕你覺得我可信度太低,還是會想逃跑。”

說到這裏,薄硯又扯了扯唇,露出個有些自嘲的笑,“這麽畏首畏尾的,是不是很不像我?”

“害怕”,“畏縮”這樣的字眼,原本真的從未在薄硯的字典裏出現過,可遇到阮眠之後,卻又好像頻頻出現。

阮眠仰著小腦袋看薄硯,心臟跳得很快,眼前忽然浮現起記不清什麽時候看過的一句話——

愛讓人身披盔甲,卻也讓人身藏軟肋。

阮眠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清晰感受到,感受到薄硯淩厲而冰冷的外殼下,隱藏著的柔軟與脆弱。

感受到,薄硯也會有軟肋,而這處軟肋,有它專屬的名字,姓阮名眠。

所有的怒氣,羞惱,亦或茫然不解,在這一瞬間好像都消退了,阮眠只覺得心臟被漲得很滿,像是充滿了牛奶的海綿,按壓一下還會往外滴出來的那種。

阮眠主動上前一步,把自己埋進了薄硯懷裏,還拉著他的手環在了自己腰上,小聲卻又堅定地承諾道:“薄硯,我不會逃跑,無論你現在說不說,我都不會逃跑,或者,我們可以約定一個時間,到那個時間,你就都告訴我,怎麽樣?”

薄硯垂眸,看著窩在他懷裏的小孩。

明明染著跳脫的發色,戴著浮誇的耳環,總是不服管教模樣的小酷哥,現在卻就這樣乖乖軟軟窩在自己懷裏,向自己保證,無論如何,都不會逃跑。

薄硯心底肆虐般的占有欲得到了極大滿足,他唇角挑了挑,手指輕輕摩挲過阮眠腰側,卻還是忍不住低聲道:“阮眠,我說過的,你自己答應我的事情,我就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了。”

說好了不會逃跑,如果到時候還想逃的話……

薄硯不自覺扣緊了搭在阮眠腰間的手,如果還想逃的話,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可控制的事情來。

“所以,”薄硯長眸眯起,啞聲說,“你想好了,現在是你反悔的最後機會。”

阮眠這下倒是真生氣了,他倏然從薄硯懷裏退了出來,小眉毛豎起來,兇巴巴沖薄硯吼:“我之前就說過了,不會反悔不會反悔!我們酷哥一諾千金一言九鼎,薄硯,你怎麽就不能相信我一下?”

阮眠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他是那種隨便承諾又隨便反悔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