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間清風拂過花,草木混著土壤的清新氣息穿行在散落下來的陽光中。

玲瓏陣裏的天色與別處無異,若是外頭下雨,陣裏也會下雨。

這幾日倒是日頭極好,拈花閑得沒事,劃分了幾塊地,打算種點什麽吃。

這些日子,白日裏是看不到柳澈深的,他每日天才蒙蒙亮就已經出去修煉。

她醒來的時候,下頭榻早就空了,枕頭和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像是沒人睡過一樣。

她比柳澈深要清閑許多,每日只需運氣調息,練練基礎的就行了,畢竟只是在這兒當個反派,這要是辛辛苦苦練起來,等回去了,豈不是全白費了,白費的東西她可不幹。

拈花做了個小鋤頭,準備先開屋子前面那塊地,這一鋤頭才下去,就看見籬笆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拈花等了一會兒,那聲音還是沒停,完全是目中無人。

她放下鋤頭,拿過旁邊的木籃子,悄悄走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小東西鬼鬼祟祟在籬笆旁。

她一籃子蓋下去,那玩意兒反應不快,半響才意識到什麽,在裏面左撞右撞,很是驚慌。

拈花看著瘋狂抖動的木籃子,縫隙裏透出毛茸茸的白色毛發,顯然沒什麽殺傷力。

她把籃子掀開一看,是一只白色妖兔。

這妖兔瞅見她,動作一僵,有些呆滯,連逃都不知道逃。

拈花抓了它的耳朵,提起來,“送上門的紅燒兔頭。”

妖兔一聽,抖得越發厲害,連忙扭著小身板,指向籬笆旁,頗有些討好的意思。

拈花低頭看去,籬笆旁邊疊著整整齊齊的胡蘿蔔,又來了,這一天天,總有一些沒什麽武力值的小妖獸往這裏送東西。

拈花拿著妖兔仔細瞧了瞧,腿上應該是受了傷,有人給它綁上了一條布條。

那布料明顯就是柳澈深身上的衣衫,昨日回來衣擺那處缺了一截,她還以為是遇到什麽棘手的妖獸,沒成想竟是自己撕的,為了救一只兔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玲瓏陣裏有各種各樣的妖物,都是成了精的,這種沒有武力值的,可不代表沒有壞心思。

這一堆接一堆撲過來,瞧著是來報恩的,其實是貪圖美色,柳澈深長得那個禍害樣,指不定這些小玩意兒是故意弄傷了自己,倒在他面前,想近距離欣賞一下美色,順便占點小便宜。

拈花想了一想,松開了兔子,起身去找柳澈深。

她倒要好好看看,他每日都在幹什麽,她教的東西他沒學會,反倒一天天的當菩薩。

玲瓏陣內生人氣息全無,只要有活動的軌跡,那就是柳澈深。

拈花費了點功夫找到地方,還是之前那個洞穴。

她站在洞穴外往裏看,撲面而來詭異的涼風,裏面安安靜靜沒有聲音,像是根本沒有人,也沒有妖物。

她想著應該是找錯了地方,這地方他怎麽可能會再來,畢竟差點死在這裏。

連她都不想再進,詭異而又恐怖,尤其是那些東西,長得實在太一言難盡,讓人絕望。

拈花看了一眼,準備轉頭離開,裏面突然傳來怪物的嘶吼聲,成群結隊,光聽就知道數量有多密集。

她腳下一頓,轉身透著洞穴的縫隙往裏面看去。

果然看見了柳澈深,他真的在裏面。

他周圍的怪物,張著密密麻麻的牙齒靠近他。

少年長身而立,白衣玉姿,一手執劍,眼上綁著布,頂上的洞折射下一道光線,正好落在他身後。

他離光很遠,明明知道這些怪物畏光,卻還是站在陰暗的角落。

耳旁都是怪物極低的嘶吼聲,忽而一滴水落下,“啪嗒”一聲清脆的細微聲響,怪物猛地往他那邊撲去。

他微微一側頭,耳中聽到動靜,一個轉身,手中劍出鞘而去,那怪物眨眼間分成了兩半。

他手腕一轉,劍隔空回鞘,速度快的像是劍從來沒有離開過鞘。

周圍的怪物群起而攻之,他不慌不忙,聽聲辨位,沒有一次失手。

拈花有些驚嘆於他進步的速度,不愧是恒謙的情敵,聰明刻苦又上進。

恒謙雖然有天賦在身,但他畢竟是種馬文男主,就是再勤加修煉,再天賦異稟,他也需要花時間在征服女人上,不比柳澈深一心修煉來的要快。

這玲瓏陣出去之後,還真不知曉誰輸誰贏。

拈花在外面等了大半日,柳澈深才從洞穴裏出來,眼上的布帶已經摘下,白色衣裳也是浸染血跡,劍上也都是血。

拈花悄無聲息跟上他。

他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就近找了一條小溪,用仙法凈衣之後,俯身用水潑臉。

對面一條魚突然跳了起來,掉到溪水外面,蹦達了幾下,一副缺水快要死的樣子。

柳澈深看見當即放下手中的劍,踩進溪水走去,將那頭在蹦達的小魚抓起,放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