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拈花有些失神,她本還覺得所謂的方正君子絕對不可能,殺她這個師父,起碼有八成是因為私心怨恨。

畢竟她這個師父對他這般,不帶一點陰暗面怎麽可能?

但現下看見他的眼睛,又委實不得不相信,他確實是個君子。

雖然瞧著性子冷了些,但這修仙之人的氣韻著實幹凈,這般年紀少就已經沉穩非常,一看就是心思周正的人,絕不屑那些旁門左道的歪風邪氣。

難怪話本中說他無論遇到什麽不公,還是男主每每壓他一頭,甚至心上人都屬於男主,他都沒有黑化,依舊是君子做派,是整個話本裏最不可能黑化的人。

拈花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半響才反應過來,打算探一探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罰得這般重。

“到如今都不知道錯在何處,是你太過愚鈍,還是為師說的不夠明白?”

柳澈深沒有再開口,垂著眼一言不發。

竟然不說話,可見師徒關系惡劣到什麽程度?

遠處兩個弟子下來,已經到了回去的時辰,站在遠處也不敢過來。

拈花只能裝作不悅的樣子,“起來罷,回去再與你說分明。”

遠處兩個弟子聽到這話,連忙過來扶柳澈深起來,他跪得太久,一起來沒能站穩,往後蹌踉了一下,不過還是對她恭敬施了一禮才離開。

有禮有節,但明顯沒有對她這個師父該有的親近,關系是肉眼可見的惡劣。

拈花很頭疼,蓀鴛鴛打著油紙傘,出了廊下往她這邊跑來,把傘撐過拈花的頭頂。

看見拈花高深莫測看著雨夜,她臉上全是崇拜,“師父果然神機妙算,掐指一算就知今日這雨勢,天下能有幾人選中如此詭異的天氣出行,師父真是不走尋常路的獨特。”

“……”

她在內心由衷說一句,我謝謝你誇獎。

拈花轉頭對上蓀鴛鴛一臉崇拜的真誠眼神。

哦,她忘了,女主還有一個技能,就是嘴甜心甜,眼裏看不見壞的,換而言之,她特別會誇,還能誇到你心坎上。

人才呀,能說會道情商高,到哪都能混得風生水起,在狗血文裏當一個區區瑪麗蘇女主,真是屈才了。

蓀鴛鴛看了一眼院中,“師父,師兄呢?”

這個問題可正合她意,她得搞清楚到底為什麽罰人家,才好挽救。

“他犯了這麽大的錯,竟然到現在還不認,回去我要好好責罰他。”

蓀鴛鴛看向她,小聲替柳澈深說話,“師父,二師兄那樣跳脫的性子,出山不去玩肯定是不可能的,師兄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跟著他,而且二師兄已經發來蹤跡說明日就回仙門,一定不會有危險的,師父就不要生師兄的氣了。”

拈花聽得匪夷所思,竟然是因為二弟子罰的。

這不是擺在明面上的偏心嗎?他還能留在這裏做自己的弟子,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難怪後頭殺師,沒有一點手軟。

拈花嘆了一口氣,反派的人生也一片黑暗啊,炮灰反派和終極反派的待遇也差太多了。

“走罷。”

她提步邁入雨中,一腳踩進水裏,寒意瞬間穿過骨頭,冰冷刺骨。

“師父,可是有何不妥?”蓀鴛鴛有些疑惑,“師父,可是想步行而去?”

步行個狗屁!

山門重重步行而去,還不如直接拿刀劈了她這雙腿。

這還真是不走尋常路,她都要快被原身的行動軌跡搞死了。

拈花沒功夫說話,咬著牙快步往前走,才到馬車邊上,剛準備上車,就踩上了台階上的青苔,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

“師父!”

拈花飛快地閉上眼,身後有人很穩地扶了她一把。

她站穩腳,順帶看見扶住自己的手,節骨修長,指節幹凈,但因為過久的淋雨,失了血色,過於白皙,溫度比這夜裏初春的雨還要冷。

她順著手沿著濕透的衣袖,擡頭看去對上了他的視線。

雨夜黑沉,他的眉眼很幹凈,看過來的視線都讓人品出幾分舒服,就像春外綿綿細雨,落在琉璃珠簾上,滋潤浸濕,如玉通透。

“師父小心。”

拈花嘴比腦子快,“沒事,你不必擔心。”

柳澈深沒再說什麽,收回了手,但那平靜的神情,明顯沒有擔心這種情緒。

她這句溫馨慈祥的話也不符合他們現在的關系。

天邊隱約浮現閃電,仿佛下一刻就要劈到她頭上。

蓀鴛鴛連忙扶她,“師父,你沒摔著罷?”

“不礙事。”拈花上了馬車。

蓀鴛鴛拉開車簾,“師父,雨太大了,讓師兄一起上來罷?”

拈花閉上眼睛,隨意應了聲,沒當回事。

突然“叮”得一聲清脆輕響,在她腦中震蕩一下。

‘提示:切勿擅自改變角色之間的關系軌跡。’

拈花連忙睜開眼睛,伸手拿過蓀鴛鴛手裏的傘,往外拋了出去,“撐著傘就行了,男徒本該避嫌,你往後莫管這些,把心思放在修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