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顆小太陽(在別人追逐到的希望裏,尋...)(第2/3頁)

他無法描述出自己的想法,不由想起當年那位專家跟他說過的話來。

前幾年,有幾個農學博士來他們村裏教農民種地。

幾人蹲在太陽底下,一曬一整天,卻得不到當地人的理解。不懂國家為什麽要派人教他們種地。更不懂為什麽讀了幾十年的書,到頭來還是在田裏種地?

劉僑鴻和他們眼對眼,站在路邊幹笑。

得知他是A大的畢業生,當時一位老師說,扶貧這種工作,每天都在奔波,跟社會底層的人民接觸,看起來好像不能很好地發揮他的學識。

但是他可以永遠年輕。

在幫助別人追逐到的希望裏,尋找自己人生的意義。這多不平凡啊。

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劉僑鴻沒怎麽思考,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說了句:“你們趕緊都好起來。”

方灼點頭,隨即發現不能算是回復,忍不住笑出了聲。

劉僑鴻聽見了,跟著在對面輕笑,說:“我這邊有電話進來了,有事再找你。”

“好。”

方灼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嚴烈,嚴烈同樣大為驚喜。

兩人趁著放假,一起去看望葉雲程。

因為是下午,葉雲程已經收攤了,得知他們要過來,正買了食材,在廚房裏忙活。

小牧蹲在角落,將現金擺在跟前,一張張數著。

嚴烈提著褲腿走過去,旁觀了會兒,出聲問道:“小牧,你哪來那麽多錢啊?”

小牧本來就數得艱難,好不容易快結束了,被嚴烈一打岔,又忘記自己數到了哪裏,頓時很是氣悶。可惜不好對他發火,只是擡起頭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說:“舅舅給我發的工資。”

“那麽厲害啊!”嚴烈拿起一沓平整的紙幣,迅速數了一遍,“這麽多錢你打算怎麽花?”

“我不知道。”小牧不好意思地奢侈暢想,“如果每天買一根冰棍,一個月要……要一百塊錢?”

嚴烈忍著笑意說:“什麽冰棍?每天一根冰棍太多了吧?對身體不好的。”

小牧的人生計劃被他邪惡地破壞了,陷入了痛苦的掙紮中。

方灼走過去,在嚴烈身上推了一下,說:“別欺負小牧。”

嚴烈不逗他了,把錢放回地上,說:“你先可以把錢留起來,以後買喜歡的東西。”

小牧點頭。

嚴烈又說:“你也可以去銀行,叫小哥哥或,小姐姐幫你數,然後存起來。”

“我自己數。”小牧學他剛才的樣子,把錢平在指間鋪開,抽空回了句,“一半存起來,一半給我自己。”

嚴烈本來要走了,聞言又轉過身,好笑道:“存起來也是你自己的啊。”

小牧嘴唇翕動,再次忘記了數額,擡起頭茫然地問:“你剛才數了是多少?”

嚴烈直接幫他分成了兩份。

葉雲程走出來,回答了句:“他的錢存銀行卡裏,會被他大伯領走。他大伯是他的監護人。”

嚴烈後知後覺地“哦”了聲。

“他大伯還好吧。起碼過年過節會把他接回家吃飯。有誰要是欺負他了,也會幫忙看顧一下。”葉雲程將手擦幹凈,招呼道,“小的們,快來吃飯了。”

方灼幫著將餐盤端出來,四人圍在飯桌邊。

這所出租屋的家具越來越多了,各種缺失的電器逐漸完善起來,住著比之前方便許多,連房間都因為人氣而變得溫暖。

房東先前來看過兩次,還主動為他們添置了一台二手洗衣機。現在住著,恍惚間有點家的味道。

吃過飯後,方灼跟嚴烈一起在廚房洗了碗。

葉雲程拿過拐杖,準備出門,被方灼瞧見,問道:“舅舅,你去哪裏?”

葉雲程說:“我想下去走走。”

方灼覺得已經很久沒跟他安靜說過話了,便道:“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葉雲程招手道:“來。”

她攙扶著葉雲程,兩人順著樓梯拾級而下。

冬季傍晚的星空黯淡寂寥,樹上沒有了蟬鳴蚊蟲和綠枝紅花,也變得單薄而清淡。

汽車從馬路上呼嘯而過,兩側的店鋪透出色彩不一的燈火,人類和科技創造出了這座城市最璀璨的景色。

葉雲程拄著拐杖,在滲水磚上小心行走。

他觀察著周圍行人活動的痕跡,忽然回頭問了方灼一句:“你覺得我是什麽呢?”

方灼茫然。

葉雲程停下腳步,笑著又問了一遍:“你覺得舅舅是什麽樣子的?”

方灼略做思考,仰頭看了眼被雲層遮蓋了大半的月亮,說:“像太陽。”

葉雲程順著她的視線擡頭,又轉向在附近掃了一圈,臉上輪廓的陰影隨著動作而左右變化。

他眼角向下彎了彎,擡手指著不遠處的路燈說:“不應該太陽,應該是路燈吧。”

方灼不解道:“什麽意思?”

葉雲程的聲音柔和得像水:“路燈到天亮的時候就會熄滅,而太陽萬裏普照。就算是黑夜,它也在地球的另外一面,隨時等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