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知道元嬰意味著什麽嗎?”

謝君知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裏聽過。

再仔細去想,終於回憶起來,那日自己與虞兮枝初見之前,自己在心魔秘境之中時,便渺渺好似聽到過這樣一句。

日日夜夜路過迷霧林的弟子太多,那邊到底有些劍冢劍意,他的神識難免也要鋪過去,將那些劍意攏回來,於是時不時便會聽到一些話語。

初時他實在是無聊時,有時還會專門去聽,但後來,他便也覺得無趣起來,久而久之,神識雖然還在那邊,他卻也能夠自動屏蔽那些交談了。

那日許是他於心魔之中,又許是虞兮枝在說這話的時候,便已經一步踏入他身邊,他居然真的確實聽到了這一句。

只是當時覺得如過耳煙雲,並未將這句話與虞兮枝聯系起來,他心頭為這句話嗤笑一聲,原本冷凝的內心卻到底松動了一分,是以見虞兮枝闖入自己心魔中,他出手,卻又停手。

萬事皆有因果,謝君知目光沉沉地看著虞兮枝,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也突然覺得有些有趣。

她覺得他已經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他雖然不知自己能不能如她所願,但便是現在此刻在口頭依了她的想象,又如何呢?

他十幾歲如何,幾百歲又怎樣?

左右他就算被當做是個老祖宗,好似也並不吃虧?

虞兮枝見他不說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再思忖片刻,終於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到底還是用了些暴露年齡的詞匯,她在心底嘆了口氣,不免到底有些心酸,又有些自責。

小師叔想要怎樣,自己順著他點兒不好嗎,搞什麽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

於是再開口,虞兮枝的聲音已經再變得柔和許多:“但不管怎樣,你在我心裏永遠年輕!”

她本以為這樣說,謝君知便能懂得她的意思,豈料對方竟然幾乎與她同時開口道:“那便承你吉言,我努力活長一點。”

兩個人在閃爍的雷劫中神色各自古怪地對視一眼。

謝君知看著她因為愕然而略微睜大的眼睛,少女一雙天生笑眼,便是這樣錯愕的時候,也顯得眉眼彎彎,讓人看上去便會心情極好。

謝君知的心情便也肉眼可見地變得好了起來,他順勢擡手摸了摸虞兮枝的頭,將少女原本還算是整齊的頭頂揉到微微毛躁,卻竟然沒有拿開手,好似很滿意這樣手感一般,停在了她頭上:“今日應當不止他一個人大宗師。”

虞兮枝原本還在詫異謝君知突如其來的動作,下一瞬卻被他話中的意思吸引:“難道還有別人?”

“在化神巔峰站了這麽多年而未曾破境的,當然不止他一個人。”謝君知的掌心不動,手指卻有意無意順著她的頭發微撫了幾下,又突然轉頭看向她:“被我這種老祖宗摸頭,你應該沒有什麽意見吧?”

虞兮枝心道您摸便摸了,再多此一舉地一問可真是……大可不必。

心中腹誹,她笑得卻自然無比:“您請便。”

謝君知於是神色無恙轉過頭去,心中卻道一聲,果然不太會吃虧,再繼續說了下去:“未曾破境,並非不想,而是不能。”

“為什麽不能?”虞兮枝敏銳地感受到,他所說的“不能”,並非這些真人無法破境,而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而被桎梏。

謝君知懨懨的眼底被那樣的電閃雷鳴照亮:“因為天地之間的靈氣一直都不夠他們破境。”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

少年的臉冷白,側臉輪廓漂亮卻帶著些劍氣的鋒利:“但現在,靈氣夠了。”

靈氣夠了,所以麒麟睜眼,一鳴而數百人破境。

所以懷筠拔劍指天雷。

虞寺從朝聞道入伏天下,一共戰了九道劫雷。

而此刻,從伏天下再成大宗師,便要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雷聲浩蕩,雷意浩瀚,貫穿天地之間的雷劫一道又一道地將那抹戰天地的身影顯現出來,天地黑壓電閃好似末日降臨,然而空氣中愈發濃郁的靈氣,卻悄然昭示著靈氣真正的復蘇。

天地似是黑壓了一生那麽漫長,大家看那一道道劫雷愈粗愈烈,只覺得心驚肉跳,到了後來,有些教習長老便幹脆席地而坐,開始講課,不讓境界尚低的弟子再去看那劫雷。

否則還未渡劫,便懼劫,心魔一成,恐難寸進。

虞寺看著那劫雷,感受著自己體內初成的元嬰,只覺得心神激蕩,戰意叢生,擡手去摸劍,這才想到自己的劍已碎。

再想到是何人碎了他的劍,虞寺下意識便看向虞兮枝。

卻見那位素來溫和卻疏離的小師叔站得離自己阿妹極盡,還有一只手在玩她的頭發。

虞寺心頭一跳,再要多看,白衣小師叔卻已經似有所覺,他沒有看他,卻有一縷神識與他的神識輕觸,那一觸中,好似帶了些意味深長的警告,卻好似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