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頁)

宋然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等著外賣,眼見天都快黑了,整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外賣還沒來。

他忽然想起手機扔在了外面客廳,連忙跑出去找到手機,這才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你好,我是送外賣的,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把外賣放在你門口了。”

宋然已經餓得不行了,趕緊開門拿外賣。

打開老舊的防盜門,外面是狹窄的樓梯間,一片昏昏暗暗,堆了很多紙箱子之類的破爛兒,但並沒有什麽外賣。

宋然疑惑地四下掃視,眼角忽然瞥到了什麽,彎腰撿起一張小卡片:“佳佳炸雞店?”

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卡片,上面印著炸雞店的電話和特色小吃,這種小卡片一般是貼在外賣包裝袋上的,這麽看來,外賣確實送到了,但有人把自己的外賣偷走了。

宋然眯了眯眼睛,春江小區是個老小區,他住的601就是頂樓了,偷外賣這種事情,一般都是順手牽羊,除了外賣小哥之外,還有誰會上頂樓呢?

宋然擡頭望向對面,對面是一扇豬肝色的防盜門,上面歪歪扭扭貼著幾張俗氣的粉色小卡片,都是什麽“玉指按摩”、“泰式推油”、“銷魂蝕骨”之類的。

宋然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些小卡片,這麽看來,對門鄰居是個……樓鳳?

所謂“樓鳳”,就是居民樓裏的暗娼,打著按摩推油的名號,實際從事的卻是賣淫的勾當,一般和當地混混惡霸們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普通人都不太願意招惹她們。

饑腸轆轆的宋然只糾結了兩秒鐘,就在“息事寧人”和“捍衛外賣”之間,毅然選擇了捍衛外賣——那可是他刷爆了最後一張信用卡,買來的炸雞排和珍珠奶茶啊!

“砰砰砰!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他敲了足足兩分鐘,那扇豬肝色的防盜門終於被一把拉開,而後是一個尖利的女高聲:“哪個死鬼敲門啊?趕著投胎嗎?!媽了個逼的賤人,操你老母……”

宋然根本插不進嘴,只能無語地望著眼前口沫橫飛的女人,等她罵完。

這麽冷的天氣,女人卻只穿了一件薄紗睡衣,大半個白花花的胸脯都露在外面,兩片張張合合的薄唇塗得血紅,睫毛刷得像蒼蠅腿,她應該也就三十七八歲,模樣還算漂亮,但經年累月的皮肉生意讓她看起來幾乎像四十多歲的半老徐娘。

女人罵了一會兒,見對方不還口,又怒道:“怎麽,啞巴了?老娘正做生意呢,你他媽敲什麽門啊?媽了個逼的。”

宋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禮貌:“大姐,我外賣丟了,你看見了嗎?”

女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對“大姐”這個樸素的詞匯非常不適應,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半晌才狠狠吐了口唾沫:“呸!剛才老娘在做生意,誰他媽見過你的外賣啊?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要是那個小雜種偷了你的外賣,你他媽上天台找他啊,盡管往死裏打,打死我也不管,媽的個逼的……”

小雜種?宋然挑了挑眉,了然道:“是你兒子偷的?”

那女人噎了噎,惡狠狠地瞪著宋然,似乎又想開始噴唾沫了,正在這時,裏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小鳳,你在外面幹嘛呢?怎麽還不進來?”

女人翻了個白眼,低聲罵道:“秒射的老東西,操他老母。”

然後她“砰!!”地一聲,狠狠摔上了那扇豬肝色的防盜門。

宋然站在門外,鼻尖距離防盜門上那張“玉指按摩”卡片上的美女大腿只有兩毫米,差點毀容。

他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又想起女人說的“要是那個小雜種偷了你的外賣,你他媽上天台找他啊”,便眯了眯眼睛,轉身往樓頂天台走去。

這種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樓,頂樓樓梯都直通天台,推開一扇布滿紅銹的的鐵皮門,便看見一大片亂糟糟的違章搭建,樓頂似乎被居民們當成了倉庫,到處都堆滿了烏七八糟的破爛,欄杆上幾只烏鴉“哇哇”亂叫。

宋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晚風中果然有一絲淡淡的炸雞香味,他心中有了數,擡步往一間違章搭建的棚屋走去。

那棚屋是用幾大片生鐵皮胡亂搭建的,四面透風搖搖欲墜,一張黑得發亮的油氈布勉強充作門簾,宋然嗅著裏面傳來的炸雞香味,一把掀開簾子。

一個瘦小的人影猛地擡起頭:“誰?!”

夕陽余暉投了進來,在臟亂狹窄的棚屋裏映出一抹淡淡的金紅色,借著這溫暖的余暉,宋然毫不費力地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他陡然一愣,心中驚訝極了:“你……”

和宋然想象中的輟學紋身小混混不同,那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瘦弱少年,此時此刻,他像一只受驚的小狼崽一般,兇惡而防備地瞪著宋然,一雙漂亮的琥珀色杏仁眼亮得嚇人,油膩肮臟的細瘦手指緊緊抓著裝外賣的牛皮紙袋,還沒來得及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