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間街道,天宗眾人四處尋著身影,張簡簡眼尖瞥見不遠處的天雲服。

“好像在前面!”

一群人匆匆趕去,巷口立在著的青年,未束起的烏發有些淩亂,衣領格外松散,發現他們後擡頭望來。

街邊燈籠照亮他白皙的臉頰,左邊頸側隱隱透著薄紅。

白日在龍躍台上,攪弄風雲的模樣不剩半點,恢復成平日弟子們見慣的弱不禁風。

眾人大松口氣,聞秋時畫符時一下變得高遠不可攀,他們習慣了親和模樣,難免惴惴不安,擔心聞長老往後有所改變,與他們疏離。

好在出現在視線中的青年,眉梢一挑,還是那般閑閑散散的姿態。

就是......不知為何如受了欺負一般。

青年寬松衣衫像剛從淩亂中整理妥帖,脖頸雪膚浮現出淡淡紅意,一雙秋眸凝著薄霧般,看到他們,有意無意拽了拽衣袖,遮住手腕。

“長老,你沒事吧!”

張簡簡擔憂地想撲上去察看,但整個人還沒靠近,聞秋時手往後面探了探,拉出一個修長的身影。

“?!”

張簡簡腳下一個踉蹌,堪堪止住。

顧末澤怎麽在這?

被拽出來的顧末澤瞥了眼他們,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不滿,瞅了瞅聞秋時拉著他的手後,神色才稍緩。

“都愣著做什麽,回去了。”

聞秋時拉著人邊走邊道,夜風微掀袖口,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的指痕紅印。

牧清元眼角一斂,握住的清霜劍動了動,他盯著被聞秋時拉動的身影,神色微凝,直到被張簡簡拍了下,“愣著做什麽,回去了。”

牧清元欲言又止,半晌按回劍鞘,跟了上去。

眾目睽睽之下,身份暴露得一幹二凈,聞秋時沒再戴面具,回北院的路上,遇到的仙門弟子看到他,眼睛一瞅一瞅,竊竊私語。

北院大門口,聞秋時被一老一小堵住。

老的身著白衣紅邊的符師服飾,胸口戴著金光閃閃的天符師標志,容光煥發,負手而立,大師氣息撲面而來。

小的一掃前幾日的窮苦,華服金衣,十根手指戴了十枚儲物戒,捧著一束枝葉,渾身上下寫著“有錢,快來撲我”,將路過弟子們看的目瞪口呆。

“符老祖,”牧清元等弟子上前行了一禮。

符老祖微微頷首,和藹可親的笑笑,將胸前天符師小金牌整理了下。

聞秋時湊近,看著著裝隆重、煞有其事的兩人。

“你們幹嘛呢。”

符老祖:“掐指一算,你與老夫有緣,不如拜我為師。”

“下一個。”聞秋時擺手,走到賈棠身前。

符老祖微笑的表情一僵,吹胡子瞪眼,“天下哪個符師不想拜我為師,你竟然不肯?你可知符主在世時,都是喚我一聲老師!你不想和符主當師兄弟嗎?”

聞秋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搖搖頭。

他道觀裏有師父。

符老祖恨鐵不成鋼地杵杵拐杖,怒氣沖沖離去,另邊賈棠將手中的枝葉拋給聞秋時。

聞秋時下意識接住,然後垂眸看了看橄欖枝。

“?”

“剩下的明日我爹與你詳談,”賈棠說罷,一臉欣喜地跑了,像是完成一項艱巨任務後迫不及待回去領賞。

不一會兒,天宗聞長老接受天地閣橄欖枝的消息傳往各處。

聞秋時無言,將橄欖枝放在庭院樹下,正打算回屋,攬月城主趕來,拱手道:“不知聞長老到來,這幾日言某怠慢了,乾位上房已為長老收拾妥當,今夜便可入住。”

聞秋時挑了下眉:“多謝城主美意,我在北院住習慣了,不必大費周章。”

老城主略一躊躇,欲再勸,話未出口被打斷。

“師叔,我困了。”

顧末澤立在聞秋時身後,低頭將下頜搭在他肩膀,狹長眼眸微眯起來,一字一頓道:“我們回房吧。”

說罷,顧末澤在老城主驚愕的視線中,將人拉回房間。

砰。

門一關,隔絕了外界視線。

*

“就是如此,聞長老與位弟子擠在一間房,不肯來乾位。”

室內燭光明亮,照在楚柏月俊雅的臉龐上,他眼簾微垂,不緊不慢倒了杯茶,遞給老城主。

“他不肯便由他吧,多謝城主替我走這一趟。”

老城主飲完茶離去。

楚柏月走到書案前,拿起從千裏之外南嶺傳來的信封,未作拆封,直接放在燭火上,從一角燃燒起來。

楚柏陽進屋正好瞧見這幕,本沒在意,走進看清信封邊沿的楚氏族紋,臉色一變。

“兄長?!”

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楚柏月,隨後火急火燎地回身將房門關緊,驚魂不定回到桌前。

這是老族長親筆信。

若被人瞧見楚柏月燒了,必要掀起不小波瀾,至少不敬族長的罪名摘不掉了。

楚氏一族過於龐大。

族內勢力錯綜復雜,南嶺作為本家所在地,更是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