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青 我竟是個穿書者?

沈青青趴在書案上睡著了,混混沌沌,屋外嘰喳雀兒聲叫個不停,將她從夢魘裏扯了出來。

見爐子裏的炭火還旺著,她潤了下筆,迅速將夢中所見記了下來。

似乎也只有在夢中,才能將支離破碎的記憶拼湊起來了。

即便從怪夢出現到如今已經過了整整一天,沈青青那對兒清澈的杏眼中依舊帶著抹尚未消化幹凈的驚訝與迷茫。

她竟然是個穿書者。

昨日小寐,短短幾個時辰,跟走馬燈似的,將她的曾經匆匆展現,要不是那些畫面太過光怪陸離,她又怎麽會輕易相信這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不過怪夢裏只有她穿書前的生活,至於穿書後,她穿成了誰,又發生了什麽,依舊毫無頭緒。

既然通過夢境已經找回部分記憶,相信其他的,早晚有一天也能記起來吧。

她定定地想著,將最後一筆落下,俯首吹了吹宣紙上未幹的墨跡,又翻回第一頁重新讀起。

一兩場夢下來,所得信息不多,她叫沈知意,小名青青,穿書前剛剛高三畢業。

那時恰逢暑假,她突然收到一封來自異時空管理局的邀請函,說她被隨機選中,可以進入書中體驗生活。

這時,腦中忽而閃過什麽。

哦,對,當時管理局的洪荒系統操作員說過,交流體驗為期一個月。

要不是說只有一個月,她才不會答應穿書。

可……這明顯是個騙局。

沈青青眉頭輕蹙,低頭瞟了眼身前鼓囊囊粗布衣裳。

她很確定,自己在書裏待了絕不止一個月,時間久到足矣讓她從小丫頭變成一個身材妙曼的女人。

想到這,沈青青雪頰一粉,思緒裏突然亂入一股強勁有力的力道。

那人弓身埋在那,炕頭上燭火搖曳,將對方精壯的身材與手中的雪白照的一清二楚。

清澈瀲灩的黑眸映著她羞澀的小臉,男人俊秀的眉眼彎成個好看的弧度。

唇瓣微動,沉啞的,一遍遍地喚她名字。

“青青……青青……”

大約半年前,她成親了。

這親成的很隨意,隨意到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因為她男人跟她一樣,也是個記不得事的,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是她給起的。

西洲。

她叫他阿洲。

沒有良辰吉時,沒有紅妝嫁衣,只有兩個腦子半壞、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新人,春寒料峭,就這麽報團取暖,稀裏糊塗的過上了小日子。

沈青青記憶不好,不過成親這件事,她記得一清二楚,腦海裏一旦出現當日場景,周圍的細微聲響如在耳畔。

紅紙皮包著的白蠟燭不是好貨,摻了豬油,從點上起便噼裏啪啦,忽明忽暗的燈火下,一方紅布遮著高台,只放著一壇子渾濁的米酒。

桌下跪著兩人,身著素衣,腰間纏著兩根下午她剛拿鳳仙花現染的紅布條,就這麽拜天、拜地、拜對方,木訥的磕了三個頭。

這怕是世間上最寒磣的婚禮了。

雖然簡單,但只要一想到當時場景,心裏就止不住泛起暖意,天地之大,她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丫頭自此之後有了家,有了依靠。

“哢”一聲脆響,雪壓斷了枝頭,悶聲落了一地,沈青青這才回了神兒,聽見有人敲門。

她將冊子收好,起身開門,原來是鄰居王嬸。

王嬸在外面等了有一會兒了,壓著唇角以示不滿,直接邁進房門,快速掃了眼屋內。

屋子裏東西不多,但樣樣精致,一塵不染。

特別是一入門,屋裏燒的正旺的炭火簇出團暖氣,直直撲面。

王嬸眼珠子一轉,笑吟吟的說:“呦,沈氏,你男人可真能幹,他走了得有十來天了吧,這是留了多少炭啊,這才剛入冬,屋子就燒的這麽暖和,今年雖然雪多,但冬天還長著呢,省著點用吧。”

王嬸看上去三四十歲,是三溪村的原住民,平日村裏雞毛蒜皮的大事小事都愛摻和一腳。

她知道剛搬來的夫婦成親沒多久,家裏沒個長輩幫襯提點,她來了,自然而然拿出了長輩的架勢。

現在,她擔心新婦一不留神把家裏炭火都燒光了,等天冷了挨凍。

“阿洲說這幾日會冷,讓我多燒些,畢竟凍到了看大夫的銀子可比燒炭多多了。”沈青青小聲答著,折身給三嬸倒了杯水,還撚了小半朵曬幹的金菊泡進去。

見到王嬸,她是有些怕的。

怕被她數落。

剛搬來那會兒,自己什麽都不會,大事小事都是阿洲去做,給來幫襯的村裏長輩看傻了。

村裏的農活家務一向都是女人來幹,男人負責出去務工,回家要女人伺候。

所以在他們眼裏,女人可以長得醜,但不能不幹活。

還沒見過哪家男人這麽疼媳婦的,能把她當祖宗似的供在家裏。

更何況,新搬入的男人俊俏剛毅,周身泛著貴氣,看著一點都不像是個會寵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