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蘇旭錦十二歲那年, 已是名滿京城。

曾有言:百年帝王,千年世家。

蘇家正是流傳千年的世家,無論是底蘊還是知識財富, 都已經足夠推出一名優秀才子, 但如蘇旭錦這般優秀還是足以稱得上是人傑地靈。

蘇旭錦也認為自己理當如此。

他有那個實力,無論是走在京城, 被無數女子投擲香囊以示愛意, 還是站在朝堂之上, 不卑不亢地向皇上講解自己的志氣,這都是理所應當。

只是這一切卻被前線的第一場戰役帶來的結果所打破了。

蘇旭錦正帶著小廝走在大街上,原以為一切都應當像以往一樣, 所有人都注視著他,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可在那一天卻被打破了。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出現在耳朵裏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

可當親眼見到時,他,便被震撼了。那是一種只要看到就會無法抑制的震撼之感。

人竟能如此偉大!

那是他當時看著班師回朝的旗名為鐘的士兵, 第一時的反應。

他可不覺自己如京城中的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一般,他知曉自己要什麽,未來又要向什麽樣的方向努力,每日所做所為對未來的自己又有怎樣的好處。甚至被世家千年的蘇家稱之為千年難得一遇之奇才。

可在見到那一隊士兵以後卻又覺得自己不過如此……

蘇旭錦當日並非如其他人一般上前湊熱鬧,看看那班師回朝的鐘將軍是個何般模樣的人。

而是退卻了, 他不敢去看那般人是何等的鐘靈敏秀之樣, 那會讓他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為。

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 一往無前, 而非汲汲營謀, 徒留一世浮名。

也正是那天過後的第三日, 他被皇上喊進了宮。

以十二歲之軀,破格被皇上帶在了身邊。

有許多人質疑,卻都被他的才華和能力壓制了回去。

直到某日處理完一日的工作下朝,想要回家中好生歇息時,見到的那個不過自己胸口半高的孩子。

那一日事後他知曉自己生氣了,可正是因為如此,蘇旭錦才更是意外。

這一生,早已不知是具體幾歲之時,就已經明白了自己這一生的意義,可若一切都按照規劃一般一往無前不是很無趣嗎?那一日,他遇到了突破點,也遇到了一生都想要追逐之人。

盡管對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盡管如此。

自此以後,大秦戰神威名遠播,蘇旭錦站在幕後處理每一次鐘渙勝仗以後帶來的各種仿佛看不見盡頭的工作。

許有埋怨和痛苦之意,可每一次見鐘渙班師回朝時的盔甲下清冷卻並不顯得可怕的面容時,就覺得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鐘渙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做了自己甚至沒有思考的那條路,做了自己從史書之中得不出的奇跡之舉,亦讓他看到了曾經從未預測到過的絕美風景。

蘇旭錦見到鐘渙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會成為改變自己一生的人,而事實也確實那樣。

他以二十一歲,縱觀史書,甚至前無古人的奇跡之舉,坐上了丞相之位。

同年,比自己小了四歲的鐘渙,卻被封為正一品將軍,號——威武戰神。

後面的戰神二字是蘇旭錦自己加上的。

又是同年,秦淵之子秦堯出生,鐘渙在下一國,班師回朝。故,宮設大宴,舉朝參加。

蘇旭錦第一次和鐘渙距離那麽近的交談。

他聽到自己在說,“鐘將軍下一步便是西北的苦寒之地了吧,能告訴本丞相,你為何會對那般艱苦之地有二三想法嗎?”

鐘渙旁邊的人甚至覺得蘇旭錦在針對鐘渙,甚至是在明目張膽的說他眼神不好。

一個個的都皺緊了眉峰,甚至看眼神像是想直接把他揍一頓似的,蘇旭錦卻不怕。他的內心在告訴自己,若是鐘渙給出的答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那麽他也大可以將這個人從自己的心中趕出。

鐘渙卻說,“大家都知道西北是艱苦之地,我亦知道,可我同樣也好奇,能在那般艱苦之地生活下來的人,又是何等的堅強。我想要去看看,想要讓他們成為秦國的子民,又有何不可?”

那般的張揚,也那般的耀眼,蘇旭錦只能感覺到自己激動的怦怦直跳的心。

因為他也是那麽想的。

西北的狂風是能摧毀百姓的家園,西北的狂風也能讓人見證那片地方的人的堅韌!

可是大家一談起西北便是那裏仿若一片災難,似乎西北根本就不配被提起。

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樣,這又是何等不可思議?

蘇旭錦的心裏多了一個人,不是愛慕之情,亦不是友人之情,更不是親人之情。

他知曉,人生的這條路上,有一個人和自己走向了一條截然不同,卻能和自己比肩的道路,甚至遠遠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