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彌補過錯(第3/6頁)

夜色漸深,已經沒有再等的必要。

打道回府的途中,他將嘉吉社長的話轉述給太宰治,兩人隨即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警察才需要證據,黑手黨只需要懷疑。反正是橫濱的外來人士,港/黑對這些家夥向來沒什麽呵護之情,看來明天有必要讓中原幹部上門,進行一場和諧愉快的友好談話。

“又是些死鴨子嘴硬的滓渣,以為像鴕鳥那樣把頭插進沙地裏,就可以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嗎?”

太宰治興趣缺缺地點評,“港口黑手黨最近太推崇互惠互利共同發展,市民們都要忘記我們的本色了,這可不太好。——要我說啊,雨宮,這全都是你的錯。”

畢竟推動單純的暴力集團往經濟領域轉型是雨宮翠做出的決策,他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錯。但雨宮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沉痛又誠懇地接受上司批評的懵懂新新,聞言彎起眼睛笑了笑,用臻至化境的陰陽帶師功力刺了回去。

“說得也是,我考慮得還是太片面了。今後這種事關港/黑命脈的大事,果然還需要首領您事必躬親才行,文件什麽的,我還是不幫忙處理了吧?”

開車的司機表情繃得死緊,生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被頂頭上司惱羞成怒當場槍斃。

吃了個軟釘子的太宰治將注意力從白鳥財團身上移開,注視著身邊好整以暇地微笑著的秘書,在司機視線的死角裏擺出一個相當誇張的委屈表情——

與之相反的是,胸腔中所湧動的是……某些像是細微的火苗一樣舔舐著心臟壁壘、帶來奇妙的癢意的溫暖感覺,給予“自己還活著”這件事再一次有力的確信。

但並不痛苦。

恰恰相反,是讓人忍不住心生眷戀的東西。

還未想好下一句要說什麽,手已經像追逐燈火的飛蛾一樣,不由自主地擡了起來。就這麽觸碰一下,然後對那個人的驚愕表情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聲稱這是報復——沒錯,就這麽做,這相當合理。

至於對方究竟會怎麽想,他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

【我很清楚雨宮的秘密。——然後,把這當做是回應也未嘗不可。】

在手指觸及略顯疑惑的少年的面頰之後,幾乎按捺不住想要說出口的話、和腦海中已經構思完畢的粉飾之語,必須從二者之間挑選其一。

時間被魔法所放慢,畫面一幀一幀地逐個跳過。眼見指尖已經快要落到瓷色的肌膚上,然而喉嚨異常地幹渴,幾乎吐不出一個字。

他的嗓音喑啞:“我……”

就在下一個刹那之間,原本神情柔和地偏著頭等待他的雨宮翠勃然色變,從座椅對面猛撲過來,用體重狠狠把他壓在了司機座椅的靠背後面。

“小心!!!”

驟然響起的巨大爆炸聲、路面的土石破碎、擋風玻璃哀鳴著化為碎片的聲音淹沒了他的示警。二人所乘坐的轎車離爆炸的中心點還有一段距離,但依舊被沖擊波所攫,像是塑料玩具一樣被淒慘地掀飛開來,狼狽地打了幾個滾後撞上了路邊的護欄,停下不動了。

要不是首領的座駕經過特別訂制,這次爆炸毋庸置疑就能要了車裏三個人的命。

意識有短暫的離體,但在片刻的昏沉之後,渾身上下傳來的刺痛感讓雨宮翠愈發清醒。變形的車門已經打不開,他小心翼翼地活動肢體,把依舊雙眼緊閉的太宰治從空蕩蕩的窗框裏拖了出來。

車隊已經被爆炸切斷,看樣子是在路中央埋下了可以遠程操控的炸/彈。他越過四下散落的汽車部件和叢生的火焰,半拖半拽地把太宰治藏到相對安全的角落裏放平,隨之折返回來,跪在地上試了試司機的呼吸,多少松了口氣。

但不幸正處於爆炸點中心、以及比起這輛車距離更近的那些,恐怕就沒這麽幸運了。

確認車輛沒有爆炸之虞之後,他沒有擅自挪動司機,只是在做了簡單的壓迫止血之後,把對方身側的槍/支拿出來,放進了自己的懷裏。

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太宰治身邊之後,發現他已經醒了,正嘗試著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這讓雨宮翠有些心安。

同一輛車的後座,沒道理被他擋在身上的太宰傷得比他還要重。

後者鳶色的眸子警惕地朝這邊看過來,認清來人後神情一緩,視線隨即在他身上的幾處顯眼傷口上復雜難明地停留了幾瞬,才若無其事地移開。

“你還活著啊。”

“您以為您是自己飛到角落裏的嗎,太宰先生。”

沒好氣地嗆聲了一句,雨宮翠無心和不講口德的上司多做糾纏,只是急匆匆地問道,“能走嗎?”

太宰治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身邊,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策劃爆炸的一方不論出於何種動機,最優先的目標肯定是殺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太宰治。沒道理引爆炸/彈之後就任由幸存者離去,必定還存在確保行動成功的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