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嚴老頭的小腿被踢, 他顫巍巍坐在地上滿頭冷汗抱著腿,嘴裏卻不敢痛呼出聲,周四腿一邁和趙一三走進了屋子。

看得出來這個嚴老頭家裏是真的窮, 屋子就四四方方一小間,唯一的窗戶還被一塊黑布擋得嚴嚴實實, 周四走到窗邊, 一把扯下黑布,不甚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屋子裏竟然沒比剛才亮堂上多少, 擡頭一看,窗戶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東一塊西一塊的木板橫七豎八攔在窗戶上,可不就把光線擋了大半。

周四笑了一聲:“就你這窗戶,還遮什麽遮?”

說著把黑布隨手扔到地上, 一腳踩上去往屋子裏唯一的大件——床走去,嚴老頭看著殘留灰撲撲腳印的黑布心疼的伸出手, 結果看見周四的方向,趕緊收回手, 整個人緊張的縮成一團。

趙一三和周四來到床前,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掰床頭, 一個掰床尾,單薄的床板輕而易舉被掀開, 露出了下方一個瘦弱驚恐的青年。

周四:“喲, 還真藏著人呢。”

趙一三掃了眼老頭:“一個敢藏, 一個敢護, 行了, 跟我們回——”

本想說回護城所一趟,結果立刻就想起護城所的新人林六八,要真把兩人帶回護城所,該怎麽收拾這倆人就不由他們說了算了。

趙一三和周四對視一眼,周四:“就在門口接受懲罰吧。”

……

護城隊的懲罰多種多樣,就算不能回護城隊,沒有那些刑具,懲罰對護城隊來說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什麽往後掰手指,地上寫血.書,手指夾碎石子兒等等,總而言之一句話把人往殘了整,往死了整。

把嚴老頭和嚴三拖到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被這熟悉的架勢給嚇到,趕緊低頭加快步子想要離開,趙一三吼一聲:“我看誰敢走,所有人都給我站在原地,今天就給我好好看著!”

路過的所有人立刻停下腳步,沒有一個人敢再動彈,趙一三滿意的點點頭,扯扯腰帶,繞著爺孫倆走了一圈,“看好了,這老頭竟敢藏人,還敢騙我們,罪不可赦!”

“這個男的,居心叵測,也有罪,他們兩個今天就在這裏一起受罰。”

周四也在旁邊搭腔:“所以你們今天都看好了,我們護城隊不過去挖了幾天出口,沒空管你們,你們就以為我們護城隊沒人了嗎?藏人這樣的事情都幹出來了,要再多過幾天,你們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低頭垂眼,甚至還有人腿都在打顫,嚴老頭也害怕,怕的不行,可他還是逼著自己開口:“大人,二位大人,他是我孫子,不是外人,我們本來就住一起的啊!”

趙一三一腳把嚴老頭踹了個仰翻,他不耐煩開口:“管他是你的誰,他為什麽要藏在你的床板裏?肯定是他做了什麽事情怕我們,不過,你們運氣很好,他做了什麽我們今天不想追究,我們今天就追究你們一個藏人一個護人的事情。”

“行了,說了這麽多,開始吧,你們先扳手指,誰的手指越靠近手背,誰就能免除第一輪的懲罰。”

聽到這句話,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裏同情,雖然這幾天護城隊的確沒有在街上隨意的懲罰打殺人,但整個安塞和又有誰能忘記之前的那些慘烈景象。

或許才到安塞和不久的人會覺得,這樣比試的懲罰對其中一個人是有好處的,但只要親眼見過一次護城隊的懲罰現場就會明白,這不過是做夢而已,護城隊說要懲罰兩個人就一定是兩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討得了好。

而且這樣的懲罰之下非死即殘,就譬如這個扳手指,在安塞和不知道多少人就是因為這一項懲罰而手指斷裂,從此再也無法找到一份工作,而這還只是懲罰過程的一個開始而已。

老頭爬起來跪在地上給兩位護城隊磕頭:“兩位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藏起來的,要罰你們就罰我一個吧,他還小,還小。”

“滾開!”趙一三把老頭踢翻,頭磕在地上皮肉蹭開,血肉模糊。

“快點!是等著我們親自來給你們扳手指嗎?”

嚴三把嚴老頭扶起來,他站起來說:“你們太過分了,我爺爺什麽都沒有做錯,你們為什麽要懲罰他?!”

他的臉氣得漲紅,這樣子把趙一三和周四看笑了,周四說:“看來他們是真的不願意動手了,咱們動手吧。”

兩個人把腰帶抽下來,在空中一甩,下一瞬結實的腰帶就往嚴三的身上打去,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立刻出現了紅痕。

旁觀的人都忍不住移開視線,護城隊的腰帶打人有多疼他們中間不少人都領會過,現在只是看一眼便覺得渾身發疼。

所有人心裏都膽寒,昨天護城所釋放犯人的消息他們無人不知,甚至在那些犯人的說辭之下,有些人真的以為護城隊有變化了,他們或許真的變好了,可是現在看來,護城隊還是那個護城隊,沒有絲毫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