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立夏王瓜生(四)(第2/2頁)

李公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本身並無意殘害小皇子們,所以這會兒他想起什麽,就都一五一十地說給太後聽:“奴才記得,那天這個穩婆遞上來的申帖裏寫得過往接生的經驗都是京城裏的大戶,就連菡嬪都是她親手接生的,奴才這才對她另眼相看。入宮之後,三輪篩選,也確實是她比那幾個要強些,這才留了她下來……”

太後聽著他說,也沒搭茬兒。

但李公公提到了菡嬪,除了柱子上那個被捆著的穩婆突然尖聲嚎叫起來外,屋裏跪著的那一排人的神情齊齊一凜,好似同時想起了什麽,立刻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太後明鑒,奴才想起來了,當初小荷就是從菡嬪宮裏被罰去浣衣局,後來因她擅長熨衣,這才被調來景陽宮伺候鳳凰君!”

“太後老佛爺,您聽奴婢們一句話啊,這小荷剛來宮裏時,確實是個繡工拔尖兒的,不然咱們哪兒敢隨便給娘娘們的宮裏送人啊!”

“臣也想起來了,”管藥材庫的太醫道:“前幾日那小荷確實來過藥材庫,不過她是給運送藥材的小太監送鞋,當時不少人都看見了,大家還打趣兒他們。不過,那小太監昨兒崴了腳,老祖宗若是想問他話,可派人把他壓來。”

“嗯。”太後掃了眼面前這一排人,心中冷笑,卻只道:“來人,將這幾個並那個拐了腿的運藥太監都先押進大牢!”

“太後娘娘!”

“老祖宗!饒命啊!”

李公公:……

侍衛們應聲而入,李公公率先站了起來,十分配合跟著侍衛們率先走了出去。很快殿裏的人和柱子上的穩婆便全被侍衛們押走。眾人出景陽宮大院門口的時候,正好趕上玉竹匆匆走了進來,看她焦急的樣子,似乎是有重大發現。

李公公看著玉竹張了張嘴,本是想說什麽,但玉竹打著傘又特別著急根本沒看到那一群被押走的人裏還有李公公,兩人就這麽擦肩而過了。接著,侍衛們推了駐足的李公公一把,李公公也沒再辯解,回過頭於風雨中,徑直往前走去——他其實是想,玉竹能幫他說句好話的……唉!

太後見玉竹回來了,忙問:“怎麽樣?”

玉竹道:“去武都候府上調查的死士來報,菡嬪自出宮後,就去了西山黑風嶺的尼姑庵代發修行,之後再也沒人見過她。不過,這穩婆每月初一十五都去黑風嶺的尼姑庵燒香,說不定和菡嬪有什麽關系!”

玉竹越說越生氣,她一直在太後身邊,當然也清楚菡嬪當初嫉妒鳳凰君懷了龍嗣,她出宮之前就搞出了一大堆事,只不過那次是邊公公滅了珍異所,沒顯出她來。太後和皇上原本是想為小皇子們積德修善,沒有治罪菡嬪,還讓她活著出了皇宮——若這次的事真得還是她所為,那這個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

“真是個蠢婦!”太後氣得拍了桌子,“你扶哀家去正殿吧。”她得去見皇上,這個菡嬪必須得盡快緝捕,絕不能讓她就這麽逍遙法外。

正殿的大廳內,紅色的水盆一盆接一盆地從內殿裏端出來,整個大殿內都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血氣。唯一不同的是,這股血氣不腥不臭卻帶著夏日清晨混合了朝露的百合香氣,令聞到的人只覺心疼……

內殿裏,高悅一聲聲喊著‘周斐琦’!而赫連老太醫則中氣十足地背著藥材譜兒,太後明白,這是老太醫特地再分散高悅的注意力,以此減輕疼痛。

除此之外,太後還聽到了她的兒子周斐琦在用那一把五音不全的嗓子,哼唱著連她也沒聽懂的小調兒,那歌詞倒是歡快得很——

什麽老鼠,什麽大米

什麽我愛著你……

……

無論風雨,無論險樂我都會陪著你!

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去找你!

就算海枯石爛也要與你相守,就算天地崩塌也要與你牽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周斐琦記不住詞,後來的歌詞可以說唱得都是他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