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寒露三候

“商販?”高悅驚訝道:“他家確實是在做生意,接觸的商販有什麽問題嗎?”

周斐琦道:“北漠一直覬覦大周的硝石,多次組織當地的商販和盜匪向乾罡山發起偷襲,一直沒有得手。但是這次大朝貢上,我發現北漠使團的態度有些太過肆無忌憚,那個勁兒吧,就像是快要壓不住內心膨脹的囂張了。所以我就讓暗衛去查了北漠的情況,發現這次大朝貢期間,與北漠使團同時抵達平京的還有兩個商團,它們雖然不直接參與大朝貢,但這期間的動向也很值得注意。暗衛查過這兩個商團在平京的行跡,其中發現了有一個商團接觸的商家裏有高家的人,再細查之下,就查出到了高玉父母頭上。那天大朝貢高玉會出現,目的恐怕不簡單。因為,周桓送他去看太醫的路上,高玉曾試圖迷惑他,這些都是周桓事後跟我說的……”

高悅聽周斐琦說到這裏,心裏基本就已經有底兒了。如果高玉的父母想要將高玉送進宮裏,光靠他們商賈的身份是不夠的,而高家在平京的勢力只有表叔一家,與朝堂上的其它官員是否有合作和利益勾連,高悅以前沒關注過,現在看來也沒必要關注了。

因為就高家嫡系一脈來說,他們在朝堂上是肯定會直接綁定自己和表叔的,但是旁系若想跳過嫡系勾兌大臣,太過直接肯定不行,因此高家旁系,比如高玉的父母想要攀附別的朝臣,恐怕就得想出一個更加迂回的策略,那麽通過番邦與朝中大臣交易顯然是個非常不錯的障眼法。

所以,他們能把高玉送進大朝貢的宴會廳,還直接送進了皇帝的房間,這事情看著復雜,但若是把每一步都分解開來,分別交給不同的人去完成,其實也很簡單——把高玉帶進大朝貢的現場,這一步由北漠的使團來完成,簡直輕松無壓力。因為,使團進貢的物品都是之前檢查過無數次的了,進入平京後都直接交給禮部保管,大朝貢展示也是由禮部運往會場的,那麽高玉的父母只需要接觸北漠方,將自己的訴求和訴求達成的報酬同時奉上,具體的操作,就是北漠那邊來辦。而禮部之中,肯定也有一個內應,這個內應便是計劃下一步的關鍵。

第二步,由禮部的內應,將高玉和貢品替換,在將他綁上龍榻。在這個過程中,高玉肯定是沒有來情潮的,因為那個香氣會讓他們的計劃暴露,因此,高玉是進了皇帝那間休息室,才吃下了催化藥物,至於是他主動吃得還是被別人喂了藥,如今看來答應顯而易見——高玉是自願的!

難怪之前齊鞘說‘高玉向他打聽了許多關於皇上的事情’,如今看來,高玉是自己想要進宮,他可能覺得他長得有幾分顏色便很容易就能勾引得動皇帝周斐琦吧……

唉!

高悅心中暗嘆,只覺得高玉太天真,而高玉的父母不知在盤算什麽,此番作為有些過於冒險和激進,看來是真得到了得抽空給高家那位便宜爹寫封信的時候了——高悅覺得他有必要問清楚,高玉的那對父母在高家是不是犯了什麽事,又或許他們最近有什麽動靜。因為,這一家子如今這番動向,無論怎麽看都像是要擺脫高家嫡系的控制。

“那周桓有查到什麽嗎?禮部是不是有人在和北漠勾結?”高悅問。

周斐琦‘嗯’了一聲,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說了一個人:“張侍郎。”

“真的是他?”高悅冷笑,“這個人我之前夜訪禮部那次跟他短暫地交流過,覺得他氣量有些小,膽子也不夠大,若真是他與北漠勾結,那只能說,這是一個心機極深的老潛。”

周斐琦卻是擔憂地看了高悅一眼,並未多做評價。那一眼看到高悅有些莫名其妙,問:“怎麽了?難道還有隱情?”

“張侍郎的女兒張美人被處置之後,他每晚酗酒剁殺家禽發泄情緒,或許他心裏覺得女兒死得冤吧。”周斐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因為據調查的暗衛回報,張侍郎剁殺家禽時還會喊一句話,那句話是:“高家哥兒魅惑主上不得好死。”

由此可見,張侍郎是把張美人的死記賬在了高悅頭上。這件事只能說張侍郎的內心原本就極度扭曲,加之女兒去世,還有自己的晉升機會被攀附高悅的葛旺奪走,他才會這麽記恨高悅。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原本就是逃往北疆的白鳴喧留在京城的一顆棋子,早就被白家洗過腦,以至於大朝貢被白家和四番利用了個夠,卻連恨都沒恨對人。

不過,張侍郎既然已經暴露出來,周斐琦自然不會再放他在外面逍遙,他已派了暗衛將張侍郎抓緊了天牢,因此這幾日禮部的官員們都沒有見過張侍郎,葛旺那邊也收到了皇帝密令,讓他無需過問張侍郎的事情。葛旺是個剔透的人,這裏面大概發生了什麽事,他不用起卦也能推算個大概,所以但凡有禮部的人詢問張侍郎的情況,他對外一概都是聲稱張侍郎急症,在家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