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秋分三候

“嗯?”高悅停了筆。

就聽赤雲道長道:“你這排對倒是新奇,就是八卦對城區反了,平京當初建造時,北為上為乾代表天,坤在南代表地——”他說到此處,突然愣住。

高悅看他先是一臉驚奇,後又沉思,終而恍然,雖然完全無法理解道長這期間的心路歷程,也完全弄不明白赤雲道長都想到了什麽,但他從赤雲道長飛快抻紙,飛快拿筆,飛快唰唰畫算的動作可以斷定,自己這三個圓肯定給了道長某種啟事。

高悅覺得這就夠了,他本來就抱著能幫上點忙是一點兒的心態,畢竟玄學對他來說真的是超綱題。

高悅見赤雲道長全神投入,也不願打擾他,想著周斐琦讓到點兒叫他起來,就往後面走,走了沒幾步就見周斐琦迎面出來了,看來,周斐琦心裏惦記著事,睡得並不踏實。

“現在什麽情況了?”周斐琦邊過來邊問。

“京城裏也出現了口吐白蟲的人。赤雲道長走不開,已經安排人去尋子弦道長和其他幾位道長了。”高悅低聲說著,又問他,“你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我讓人傳些茶點來,咱們不吃赤雲道長也不能不吃吧?”高悅道。

他話音才落,就聽赤雲道長來了句:“貧道乃修行之人,無妨。”

高悅:看著他這麽投入,以為他根本無心顧及其他,原來還有余力一心多用,果然是修行過的人,五感和體質就是和凡人不一樣。

於是,皇帝和畢焰君兩個大凡人簡單墊了兩口吃食,又開始各自忙了起來。

周斐琦便招來梁霄,兩人又去了後殿,看那樣子似乎是有事情交代他。

高悅拿了些紙坐到了一旁的小幾上,梳理今日之事——

離大朝貢還剩兩天,皇宮外赤蛛橫行,隨時有可能再聚集到禦馬場,皇宮裏就有人假冒喬夫人給他送骨蠱之境,想要借他這張臉,假冒他接近皇帝,至於接近皇帝的目的,之前推出了兩個:一是取其性命;二是下蠱控制;如今又多了第三條,借助骨蠱之境的力量偷梁換柱。這三條簡單的說就是:殺之,控之,取而代之!

後宮裏出現這樣的現象其實並不正常。一般來說,後宮裏住得都是帝王親眷,無論品級如何都屬家人範疇。先撇開周斐琦的帝王身份,就說古代普通大戶人家,作為一家之主的某男子,但凡錢、權占一樣,不要說小小後院,就算是整個家族中都不會有人想讓他輕易死,因為,利益勾連,這是個極其簡單的道理。

人在做一件有風險的事情前,首先會在心裏對自我能力做一番評估,之後會多方求證風險的大小,當他們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駕馭風險,或者風險發生後在其承受範圍內,他們才會采取相應的行動。當然這是正常人邏輯。排除偏執狂和精神病。

那麽,當某個人想要取代這個一家之主的時候,首先他肯定也會評估一番自己的實力,他是否有能力拿到家主之位,以及在取得家主之位的過程中他需要承擔什麽風險,另外就是利益承接比例。如果一個人在現家主當家時期所取得的利益與奪權後增加的利益以及奪權風險之間無法形成一個合理的配比,那麽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想要打破這種平衡的。

這些道理屬於外部因素引起的權利交替。

而後院或者說後宮,這部分是屬於內部矛盾。依舊是撇開目前的皇家後宮,先來看一看大戶人家的後院。

後院家眷依附家主而生。這個生,就是生存的生。古代不被家主認可或喜愛的妻妾是沒有家庭地位的。因此後院裏的妻妾們每日的生活就是想盡各種辦法討得家主歡心,不斷懷孕,還得生兒子才能穩固自己的家庭地位,這種社會背景造就的家庭結構進而令‘後院人’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幾乎是注定的悲劇。

因為後院人的價值觀從一開始就與現代社會人的價值觀存在著本質矛盾——

比如高悅在穿來之前,他是個總裁,他的價值包含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是完全基於他這個人,這個個體在社會活動中創造和產生出來的。

而古代‘後院人’的價值中個人價值體現在家主附屬的價值增加,也就是說你給家主生了幾個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幾男幾女這種;‘後院人’的社會價值則是完全融疊在家主的社會價值裏,幾乎無法通過個人體現……

更殘酷地說,後院裏的人幾乎從上到下全部都是家主個人的附屬品,一旦家主死了,那麽這些附屬品也就失去了依附的根基,他們的命運結局會如何,誰也說不好。

大周目前的百姓家甚至士大夫家差不多還普遍是這種生存模式,反觀周斐琦這個後宮,高悅此刻,就想到了一個詞——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