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秋分二候(第6/6頁)

周斐琦問:“可有什麽問題?”

子弦道:“這好像,是三分奇門局,嘶,容貧道再參詳一二。”

大家聽他這麽說,便將那張地圖轉了個方向,好叫他站在書案外面能看得更清晰。片刻後,子弦對周斐琦一拱手,道:“陛下,可否賜筆墨一用。”

當然是可以的呀。

梁霄和李景甚至主動將地圖拿了起來,一左一右為他展開在側。高悅將桌上的紙收了,重新為他鋪開一張白紙,子弦執筆,看一眼地圖,畫一筆圖,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那張白紙上也確如他所說,出現了一個以皇宮為原點,玄武大街為中軸,東、西各自展開了六十七度半的扇形。

這確實是一個奇門局中八門占三的構造,子弦道長分別將那三個守備營分到了三個門,且寫上了景、杜、傷,唰唰幾條線分完後,此次事件中各種現象所對應的符號被一一填入了奇門局中,口舌血光軍、械、彈、藥為景門,後海湖落在景門應水,應天蓬星,寓有開疆破土之能人,行激進冒險之暗事。此人相貌又黑又醜絡腮胡,唯有一雙大眼明亮有神。

百姓受蟲傷街道擁堵最嚴重的是卞易的那個守備營,而這個守備營也正好落在了傷門之內,所應之兆完全對得上,說明子弦道長的預判沒有錯,今日這事確實是在啟動一個以平京十二區為羅盤基底的奇門局,目前看來只開了三門。

而禦馬場落在了杜門,又因禦馬場‘預’火,九星應天英,天英星乃是一顆煉化之星,也就是說——

子弦道長推演到這兒,突然特別嚴肅地對那幾人道:“此次,馴蟲之人恐怕不只是要以血煙屠城,其意更在於要將血蟲煉化。貧道不能等到明日再出宮了,陛下,請準許貧道即刻出宮,那些血蟲如今沒有聚集到一處,煉化之兆尚未成立,但是若有人成心要用這個奇門局,必然會千方百計將煉化之事完成,這人會采取什麽法子貧道實在想不出來。

另外,陛下,請您即刻派人請我師尊出山吧,這個奇門局,以我的修為無法以此三門之數推出全貌,但師尊修為深不可測,有他出手,定然可以復原全局。屆時,通過全局進行推演,定然可知其人目的。陛下也可阻斷其先機,令其陰謀不成!”

至此所有人都已明白,今天這個事,究其根本是有人提前排布了一個奇門局,這個局應是對那人有極大好處,因此他以平京為盤,按照奇門局上的各種指示,依次將其實現——說白了,就像是一張專屬於那人的任務清單,八個門裏包含的各種元素(相當於各種小任務)全部實現,那人的最終目的就能實現!

今天這一天,這人一下開了三個門,禦馬場這個任務沒有完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啊,他肯定還得想別的辦法完成那個煉化,不然這一整天搞出來的事豈不就全白費了!

這個時候,子弦要出宮,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奔赴戰場了。周斐琦起身,直接將他送到了門口,又叫來侍衛隊長周桓,陪著子弦一同出了宮。

這一番分析推演,耗時不可謂不長,眾人這會兒隨皇帝站在門口,眼看著東邊的天際都亮起了一條白線。

而調查靈隱寺武僧出行的暗日,也終於在天亮之前趕回來了。

他帶回來的消息是,今日靈隱寺為大周晉封大典誦經一日,無一人出過寺廟的門。也就是說,那把火確實不是要燒雙寺,這更應證了子弦道長剛才那番奇門局推斷的正確性,禦馬場的那把火真正是意圖是為了‘煉化血蛛’!

“暗日,”周斐琦站在極陽殿主殿門口的廊下,遙遙望著東邊天際的那一線亮光,道:“你即刻去赤雲觀,請赤雲道長入宮吧。”他說著,擡手自腰間摘下了一枚羊脂白玉,那玉石上一面刻著麒麟,一面刻著海妖,這是當年周斐琦出生那天赤雲道長親手為他雕刻的護身令牌。

這裏面的隱喻只他二人知曉,今日周斐琦讓暗日將這面令牌帶給赤雲道長,他想道長一見這令牌,必然能明白此時大周所處的狀況撲朔迷離,已經到了必須道長出手的時刻了。

暗日雙手接過白玉令,再度化為一道黑影隱去。

周斐琦回身,望著身後的三人,視線落在高悅的臉上,見他熬了這將近一整晚,臉上早已疲態盡顯,心疼得揉了把他的發,道:“先去睡會兒吧,朕和二位大人還有話說。”

高悅也知道自己這身板不比從前,這會兒若是強撐,真病倒了,絕對會拖周斐琦的後腿兒。他一項理智,這會兒聽周斐琦這樣說,就扭身回了大殿,直奔龍床倒頭就睡。

周斐琦站在門口,沒有再回主殿,而是指了指偏殿,對李、梁道:“你二人,隨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