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風(第6/8頁)

高悅就像沒感覺的木頭人,盡量忽略脖子後方的刺痛,昂起頭沖周斐琦微笑,希望周斐琦也能想起‘擡手不打笑臉人’這條定律。

周斐琦看著高悅臉上這個僵硬又尷尬的笑容,心情並沒有轉好。反而覺得這種笑更像是高悅在故作鎮定,以此來拉遠兩人的距離,說不出為什麽,周斐琦因高悅這份‘刻意疏遠’不滿地皺起眉。

高悅:為什麽他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我這個被咬了的人還在強顏歡笑,他一個咬人的有什麽資格不滿?難道是沒咬爽?

馬蛋,要不要主動伸手讓他再咬一下啊……高悅好糾結。

周斐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高悅喉結滑動,只好找話題:“皇上怎會深夜到此?這實在太冒險了!”

他說話的時候,微垂眼瞼,似是害羞又似不想直視周斐琦。周斐琦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聞言,慢慢湊到他耳旁,小聲道:“朕這都是為了誰?嗯?”

有那麽一瞬間,高悅覺得周斐琦太特麽會撩了!若非被撩得那個人是自己換成任何一個別人,這會兒恐怕早就春心蕩漾了!

可惜,縱帝王再有意,奈何他還被牢牢禁錮在陳謙給他畫得圈裏寸步難行,這份情誼終究只能隨落花流水向東去……

然而,周斐琦說這話連半分撩撥的用意都沒有,他只是想提醒高悅這回又挑戰了他的底限,高悅不是老想疏遠他嗎?他就偏不隨他意。

兩個人就跟較勁兒一樣,誰都沒有就自己的行為往深了想,因為沒有深想也就沒有發現,在被他們忽略的內心中,那片荒蕪了許多年的土壤上有一棵小小的綠牙正悄無聲息地破土而出。

高悅被皇帝那個‘嗯’給嗯得雞皮疙瘩集體起立,微微偏了下頭,幹笑道:“陛下,臣,臣有要事相稟。不如,進去說?”

“哦?”

周斐琦發現,高悅只要一難為情或是想跟他保持距離時,就會自稱為‘臣’,比如侍寢那晚,比如上次被他逼到墻角退無可退時,還有此刻!更多的時候,高悅跟他說話基本沒大沒小,基本都是你、我、他,很是隨意自然。說實話,周斐琦既希望高悅隨意一些,又希望高悅多露出一些類似難為情這樣的情緒,這種矛盾的心理從夏至那天開始,就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了。

不過,眼下在赤雲觀,確實不是一個適合逗弄高悅的好場所。周斐琦便松開了高悅,高悅見周斐琦有松動,忙從他懷裏退了出來,他從剛才就發現了,皇帝抱住他的那一刻起,周圍的所有人全部都自覺地低下了頭,非禮勿視得特別徹底。

眾人如此,弄得高悅沒來由一陣臉熱,這會兒好不容易掙脫了周斐琦的‘牽制’他總算能松一口氣了,連忙也眼觀鼻低下頭,看著地面的青石不語。

周斐琦見高悅這會兒又‘乖’起來了,雖然猜到他多半兒是裝的,卻控制不住還是微彎了下唇角。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毫無顧忌,一把握住高悅的手,牽起來便往觀裏走。

他動了,眾人這才跟著動起來。

小幸子和小福子互相對視,默契地偷偷捂嘴笑起來。雖說這一路外面都在傳侍君在沽城的種種,可看陛下今日對侍君的態度,傻子也能看得出來,陛下呀,依然寵愛得很呢!

唉,別人怎麽說也罷,只要陛下還喜歡他們侍君,一切都不重要了!

兩個小太監一路緊緊跟在胡公公身後,胡公公則是緊跟周斐琦和高悅而行。在往後是赤雲觀的一眾弟子和侍衛周桓等人。

皇帝夜訪赤雲觀,近百年來還是頭一遭,偏生又趕上赤雲子不在,接待的重任落在大弟子子弦肩上,好在他一貫穩重,倒也沒顯得有多慌亂。

皇帝來了,自然不能再讓住後邊那家客院。子弦便著人專門收拾出了赤雲子日常接待仙友的院子供帝王居住。其實,以赤雲觀那統一到不能再特別的建築風格,這間院子也不過就是院子大些,在山腹內鑿開的空間更大些,另外就是洞裏照明用了十二顆夜明珠,顯得華麗一些而已。

皇帝牽著高悅進了屋,其余人便自覺留在了外面。屋裏一應俱全,周斐琦拉著高悅直接到了床邊,高悅現在看見床心裏警鐘大作,略一遲疑,沒想到周斐琦竟然感覺到了!他沒說話,卻一把將高悅扯到身前,再用力一推,高悅毫無防備嚇得驚呼一聲,人也順勢跌了下去。

屋裏猛然傳出高侍君一聲‘叫’,傳到院子裏,入了眾人耳,只見所有人臉上頃刻便露出了會心一笑,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猜到了屋中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