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徐小少爺被那一碗元宵忽悠著忘記追問冒牌貨的事情,他擔心聞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萬一不小心傷害到舒寒的軀體,匆匆扒拉了幾口,就繼續親力親為地盯著“紀舒寒”的動向。

程榭之折騰完了玫瑰元宵,又去折騰玫瑰鮮花餅,差點將花園裏種的那些玫瑰薅禿。

司瑯見此,眉梢挑起三分笑,問:“怎麽徐家那小子都有份,卻沒有我的?”

他口吻淡淡,說的卻不是什麽好作答的問題。

程榭之想了想回答:“你去問廚師。”

反正和他沒有關系,他也不會做玫瑰元宵。

司瑯忍不住低聲輕笑,又問:“他不纏著紀舒寒來找你幹什麽?”

程榭之擡頭睨他一眼,頗有些感慨徐小少爺和司瑯雖是血親,可性格倒是截然不同。徐小少爺可好糊弄多了。他如是想道。

“紀舒寒身上出了點事情,他來找我幫忙。”

“原來如此。”司瑯輕輕頷首,沒有細問具體經過。

他對唯一的小輩也看不出多上心,有種放任自流的態度。程榭之饒有興致地揚了揚眉梢,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一次和司瑯見面的時候,對方是特意來宴會上抓外甥回家的,還給和徐小少爺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的父母一個個打了電話。

特別像個盡職盡責的長輩。

和現下這副不上心的態度相去甚遠。

程榭之歪了歪頭將疑惑問出口,沒想到司瑯第一時間朝他投來一瞥眸光。

“我父母拜托的。”

他對家中小輩並無管教的責任心——徐小少爺有父親有祖父母外公外婆,按理輪不到他這個關系疏淡的舅舅。只是那次事出突然,徐小少爺組的局上有人想害他,帶了違禁藥品進去,若不是司瑯及時趕到處理了這件事,恐怕徐家人就要去局子裏撈傻白甜徐小少爺了。

這事處理的低調,程榭之沒特別關注也不清楚其中前因後果。

司瑯一開始覺得這件事完全交給徐家的某一位長輩,根本用不著他來操心。但後來他卻不由得慶幸還好他去了那場宴會,見到了那個如濃墨重彩十裏畫卷的少年,不是不知道他身份詭異來歷成迷,所謂的“聞霄求之不得的白月光”這一身份司瑯是全然不信的,也只有聞霄,才會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分辨不出來。

他像是無意中墜入無邊夢境中的一潭皎月,司瑯伸出手去,輕而易舉將這泓月拉入懷中,卻依然無法不得不生出凡人瀆神般的恐懼,因為明月終究要回到屬於他的天空中去。

可是誰能拒絕一場無邊綺夢?

司瑯出身錦繡綾羅,世代望族,少年掌權,見慣了圈子裏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也曾親眼見過有人為風情萬種的男女一擲千金傾家蕩產,最後還無怨無悔。他冷眼旁觀別人的愛恨情仇,總覺得自己永遠不會陷入如此庸俗膚淺的困境中。

但凡自視甚高之輩都遲早要載跟頭。司瑯一載就載了個最狠的。

他毫不猶豫在那場宴會上對程榭之伸出了手,將人劃入了自己的領地,並且拒絕任何人的覬覦窺探。

他不願意將自己的夢境同任何人分享。

他收回一霎間閃現的晦澀眸光,程榭之恰好轉過眼,錯過他的表情。司瑯喉嚨微動,盯著程榭之側臉瞧了小半刻,才從上衣口袋取出一件東西來。

程榭之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發現是張玻璃標本,盛開到極致的艷麗桃花在生命最絢爛的一刻被人采摘取下,以標本的姿態永存於世。司瑯遞過標本的那只手腕骨處一段殷紅桃花印記,程榭之眼神閃了閃,那是他曾親手打下的烙印,深刻於靈魂上,無論多少次時空變化、鬥轉星移,他都會找到這個人。

“標本?”

程榭之好奇地接過,放在手心裏打量。不知道這朵桃花經過什麽特殊處理,顏色依舊鮮亮,像剛剛從枝頭落下,未曾變色枯萎。

司瑯輕聲回道:“你上次說花園裏的玫瑰要枯萎了。”

“這朵桃花永遠不會枯萎。”

我送你一朵永遠盛開、不會枯死枝頭也不會零落成泥的花,你不要為了一片花朵的凋零而難過。

程榭之怔了怔,讀懂他眼神飽含的復雜情緒,不由得莞爾一笑。

“我已經有了一朵屬於我的、不會枯萎的桃花。”

他以同樣輕柔的語調回答。

徐小少爺盯了“紀舒寒”好幾天,心底想找個道士天師把附身在自己戀人身上的惡鬼驅逐走的念頭隱隱浮動,最後還是按捺住了。

萬一天師道行不夠反而打草驚蛇怎麽辦?雖然這個附身的鬼好像也沒有多厲害的樣子。

“紀舒寒”根據自己對劇情的模糊記憶,在聞霄公司下晃蕩想來個偶遇,花了好幾天才無意中打聽到這棟商業樓早已經易主,原本的聞氏集團如今已經落魄,時有負債消息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