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系統在程榭之的腦海裏著急地不斷轉圈圈,程榭之的腦子被它晃的有點兒暈,他伸了個懶腰:“你今天怎麽了?”

“宿主您真的不是明知故問嗎?”系統終於停下來,捧著自己虛擬出來的小臉,嘆著氣說,“我還以為您是開玩笑而已,沒想到……”

沒想到它家宿主這麽快就對燕瑯下手了。而且它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宿主是啥時候動的手。

“確實只是一個玩笑而已。我又不可能關他一輩子。”

程榭之起身擡手按下機關,墻壁無聲往兩邊滑開,他從桌上拿了盞燈,朝台階下走去。

黑暗的台階被照亮,瘦長扭曲的影子映在墻壁上,他行走時有細碎的叮叮當當的鈴鐺搖曳聲,在安靜的地下宮殿內清晰入耳。

——那是他還是只貓時燕瑯給他系上去的,因為繩子長了些足足繞了好幾圈,後來他化成了人形,紅繩金鈴還穩穩系在他腳腕上,更襯得那一寸皮膚雪白。

燕瑯在極致的安靜裏聽見了金鈴搖曳的聲音,他知道來的人除了程榭之外,不會再有別人。

緊鎖的殿門被推開,隨即有風突然灌入,吹得殿內垂地九枝燈燈火明明滅滅,輕紗飄動。程榭之披著幾近曳地的白色鬥篷,手裏端著青銅燭台,站在宮殿門口,對上燕瑯看過來的視線,愉悅地彎了彎眼睛,聲音裏帶著調侃:“陛下。”

程榭之一般直接叫燕瑯的名字,很少用這麽畢恭畢敬的稱呼,當然,從他的語氣裏也難聽出什麽恭敬。

青年緩步踩過地毯,腳步無聲,在燕瑯對面坐下,借著明亮的燭光,撐頜認真端詳他。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燕瑯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麽。

先開口打破安靜氣氛的也是燕瑯,他皺了皺眉頭,對程榭之表露自己的不解:“榭之,你把我關在這兒做什麽?”

程榭之盯著他又看了片刻,才彎唇回答燕瑯:“沒做什麽,不是你想把我關在這兒嗎?我想讓你提前體驗一下這種感覺。”

他思考了一會,挑了個合適的描述:“我只是先下手為強。”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唇角依舊是上挑的,只是眯眼時眼尾拉長的弧線無端挑出一絲冷意。

燕瑯聽了他的話,眉頭一瞬間蹙得更深,但復而很快松開,“榭之,我沒有打算對你這麽做。”

“可是你絕對有過這種想法。”程榭之纖長的手指從袖中伸出,指尖處有寒光閃過,那是足以削金斷玉的利刃,薄而冷。

他的笑意很快收住,半垂著的目光落在指尖上的利刃上,整個人籠罩在燈火的陰影裏,讓燕瑯想到一首鋒利的刀鋒。

他聽見程榭之的聲音變得和他手上的刀刃一樣寒冷:“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有這種想法。所以幸好你只是想想而已,如果你真打算這麽做的話——”

程榭之倏地擡頭,笑意在唇邊一瞬間綻開,嘲諷又輕蔑,指尖刀鋒亮出,寒光在眼前一閃,刹那之間貼上燕瑯的脖頸,有血珠沁出,順著刀鋒滾落。

“你大概就要去跟閻王爺解釋你的冤情了呢。”

程榭之尾音輕快地拉長,笑容明亮,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森冷,順手收住刀鋒。

燕瑯面對貼上他脖頸的利刃,視線始終未曾從對面那笑嘻嘻的青年臉上挪開一分,也並沒有驚恐的神色表露,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從生死邊緣遊走過一遭。

在程榭之抽刀收手的那一刻,他反手握住了程榭之的手,手心順著刀鋒貼過去,劃出一首深深的血痕,在桌面上滴落一串血跡。燕瑯眉頭不動一下的抓住程榭之想要收回的手。

程榭之挑了下眉頭,不掙紮,看他。

燕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榭之,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做法,因此我也從未打算要將真正它付諸實踐。我從不否認我確實有一些不可告於人前的想法,因為我本性如此——我恨不得將你永困於一方天地,除我之外再見不到他人,恨不得你眼中、心中永遠只看得見我一個人,可我絕不願意傷你分毫!”

程榭之微笑著截斷他的話:“那麽這座宮殿是為誰準備的呢?”

燕瑯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我一開始建造這座宮殿時,是存了一些想法。”那時他剛剛回來,還沒有從程榭之不告而別的消息中平復下心境,幾乎要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他建造了這麽一座宮殿,等他冷靜下來,踏入落成的地下宮殿第一天,燕瑯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但是後來我就再沒有想過要那麽對你。”

實際上,這座宮殿後來幾乎成了燕瑯一個人的囚籠。他曾在這裏對著程榭之的畫像一坐就是一整天。

與其說是留給程榭之的,倒不如說是留給他自己的。

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變得蒼白無力,只能說出兩句幹巴巴的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