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頁)

素以應個嗻,站起來垂手退到一旁侍候。

“關於熬鷹的事……”他清了清嗓子,“明兒就要秋狝,現在也騰不出空來。朕派人和小公爺說了,等忙過了這陣,再讓你過他那邊去。”

“不不不……”素以嚇了一跳,“奴才不去了,奴才好好伺候主子就夠了,別人的事兒不和我相幹。”

“真難得,”皇帝垂著眼,臉上喜怒難辨,“你能知道這點不易,但是朕事後再想想,他好歹是皇後的兄弟,皇後的面子總是要賣的。”

素以嘬唇計較了下,“那主子和奴才一道去嗎?主子也去吧,否則就像主子說的,孤男寡女不成體統。奴才的名聲不能不顧,奴才跟著主子才是最好的。主子到哪兒奴才就到哪兒,這樣將來就沒人敢在背後說奴才閑話了。”

他踅過身去開窗,淡然道,“名聲好不好,都是自己掙的。你在禦前,一言一行更要自省,靠朕喊打喊殺,朕沒那麽多閑工夫,最後你心裏也怨怪朕。”

她惶惶道,“奴才怎麽敢怨怪主子呢!奴才有時候腦子不好使,只要主子當頭棒喝,奴才就能明白過來。”

“你倒不怕朕?”他別過臉,眼波在她身上一轉,“哪時朕的耐心用到頭了,說不定會下令砍了你的。”

素以低頭想了想,“那一定是奴才不聽管教,惹主子生氣了。”

他調過頭去,看外面風吹枝葉,一簇簇的黃,搖搖欲墜。風一送就掉下來,再一卷,被卷出去好遠……

不知怎麽,生出點淡淡的愁來。這秋景讓人傷懷,有種美人遲暮的況味。她喃喃著,“天涼了,主子明兒多穿些吧!”

他換了藍江綢面青頦袍,衣裳熏了香,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沉水,溫和宜人的味道。素以自打聽了長滿壽的話,心裏一直七上八下。姑娘家得知這種消息,不管自己有沒有想法,橫豎不可能再泰然處之了。悄悄看他,這樣日月比齊的貴胄,如果是個普通人多好!奈何隔著十八重天,可惜了的。

皇帝聽她溫言細語,心頭突地一動,勉強克制了才沒有回過頭去。她就站在他身後,也許只有一兩尺的距離,這麽近,讓人心安。剛開始的時候排斥她,可是現在……翻遍了心裏每個角落,找不到這兩個字了。她能腐蝕人心吧,不光是這張臉,還夾雜著別的什麽。他明明憎惡慕容錦書,連帶著討厭和她近似的五官。現在有人頂著這張臉站在他身邊,他卻開始發掘超出長相以外的其他東西,比如她的阿諛,她的滑笏,她神來一筆的小才情。

彼此都不說話,安安靜靜站了會子,直到侍膳太監來排膳,皇帝方挪出了書房。下意識的找她,她已經不在了。滿桌的菜沒能叫他提起興致來,對榮壽道,“挑一對耳墜子賞素以,要紅的,越紅越好。”

榮壽擡了擡眼,獻媚笑道,“奴才眼拙,不認得好壞。主子先用膳,回頭奴才上庫裏粗選幾對,再拿來恭請主子禦覽,主子瞧成不成?”

皇帝躑躅一下,不置可否。榮壽這頭有點心驚,這麽說來長胖子的算計八九不離十了?不是好事啊!他抱著拂塵暗忖,其實硬要把他歸到哪幫哪派,他的態度都不夠鐵。他只為自己考慮罷了,一旦長滿壽得勢,還不得爬到他頭上來拉屎!所以瓊珠得快著點兒了,這丫頭資質不高,要上龍床非得有人推波助瀾才行。秋狝是個好時機,不像在大內,也不像在行宮,規矩松散了,什麽事兒不能夠呢?

“主子。”他小心翼翼道,“以往上木蘭圍場都不興帶宮女的,這回耽擱的天數多,太監們粗枝大條,主子跟前少不得細心人侍候。奴才想請主子示下,是不是帶上那貞她們,防著有個縫縫補補,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這也算借了一把素以的東風,皇帝果然答應了,榮壽應個嗻,悄聲退到殿外,請牌子上庫裏挑東西去了。

那頭素以回了值房,那貞見左右沒人便迎上來,壓著嗓門道,“你和小公爺這是有了眉目了?”

素以霎了霎眼,“沒什麽眉目呀,就是替他們家伺候過一回喪事兒,說過幾回話,半生不熟。”

“自己不敢來,才剛打發人問你來著。”那貞說著又斜眼兒看她,“主子今兒怎麽回事?我發現你行情見好啊!怪道從尚儀局撥到禦前來,難不成主子跟前也有說法?”

“玩笑。”她打著哈哈,“我這麽點子出息你還不知道?”

誰知這話沒能站住腳跟,沒過一會兒敬事房人送了只錦緞盒子來,裏頭是對綠得冒油的鐲子,還有一副琺瑯包紅寶石的耳墜子。

“嗬!”那貞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素以臉上掛不住了,訕笑著,“主子不愧是皇帝,真大方!不就賣弄了幾個字嘛,值當這樣賞我……唉,主子真好,我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