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2頁)

龍君輕聲說那就是東皇太一,她帶著三分審度打量他,果然生活條件好,保養得也好。東皇是開辟鴻蒙的神,論年紀,三界之內恐怕沒有人比他更老了,可他依舊保持年輕時候的樣子,身形放大了那麽多倍,臉上居然看不到毛孔。要照著比例算,怎麽也得像整齊排列的深井一樣,可惜卻沒有,或者就是處處放大了,只有毛孔沒放大吧!所以皮膚好的人,一般都不會太醜,東皇太一是妖族始祖,經過了這麽多年,眉眼間至今仍有妖嬈之氣。夷波知道,這個人是她的仇人,當初離相君自盡,雖然不是他親自動手的,卻也是他逼迫的。她又感到恐懼,舅舅落到他手上,不知會是什麽結局。

東皇俯視他們,說話也開門見山,“九黎壺丟了壺蓋,朕很生氣,一生氣就要降罪,要降罪就得抓罪魁禍首。飛浮山作為神器的供養地,已經幾萬年沒出過紕漏了,今日之事,皆因白澤看護不力,你可知罪嗎?”

白澤當然一力承擔,它低頭說:“是臣無能,有負帝君所托,臣知罪,甘願受罰。”

胡大則為了保護它,跳了起來,揪著蜉蝣的兩個翅膀呈敬,“帝君請看,禍首在這裏,與白澤君無關。是這只蜉蝣精欲偷神器,我等發現後與他展開殊死搏鬥,大戰了兩千回合,才勉強保住神器。可惜撥下來的經費不足,栓壺的鐵鏈長久沒有養護,居然被這只蜉蝣砍壞了……九黎壺的壺蓋墜落,追根究底是因為豆腐渣工程,不是白澤君的錯……”

東皇一舉手,手掌大得遮住了半邊天,“不必多言,乾坤盡在吾手,朕知道來龍去脈。”

龍君心頭一緊,悄悄將夷波護在身後,東皇復一笑,“那麽大的鯤鵬,你是遮掩不住的。”

既然無處可藏,龍君只得向上拱手:“臣不敢欺瞞帝君,她的確就是妖主離相的女兒,可她生性純良,此次是被妖族長老利用,並非她所願。”

東皇太一不說話,眼簾半垂,漠然審視他們。妖主的後代,本不該留的,是道九川藏私,才讓她活到今天。可是萬物既然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因由,無緣無故滅了她,會引得八方不滿的。

他慢慢合上眼,“禍首已經伏法,但白澤罪在不赦。”示意陸吾翻查入獄記錄,“白澤是何時判囚飛浮山的?”

陸吾君道:“回稟帝君,白澤守山已有一千零六十三年……”忽然咦了聲,“出獄時間已經過了哇,刑期是一千年,多服了六十三年了。”

東皇太一猛地張開了眼,如果事發不在服刑期間,就沒有理由問白澤的罪。因為掌管刑獄的人疏忽,導致滯留,申請國家賠償都可以了……

帝君的臉上精彩紛呈,但是只消一刻就平靜下來,兜了個圈子說:“神器屬於天下蒼生,保護它,是吾等的職責,難道因為不在其位,就可以袖手旁觀嗎?那只蜉蝣是北溟的人,這麽多年了,北溟一族仍有反心,真是令朕失望。”

夷波害怕他會借題發揮,再次掃蕩北溟,忙出列打拱,“帝君明鑒,北溟妖族蟄伏了千年,早就不像當初了。小鮫回北溟後,主張大力開發畜牧業,已帶領族眾在荒地上開墾,帝君無所不知,一定早就看到了。小鮫一片丹心,發誓不與天庭為敵,帝君請看我真摯的表情。”她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小鮫所言俱是發自肺腑的,當然了,蜉蝣闖禍,小鮫有連帶責任,小鮫願找回壺蓋,以贖前愆,請帝君給小鮫這個機會。”

很好,認罪態度不錯,這點倒是比她父親還強些。

東皇太一那張巨大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半晌才道:“九黎壺上的任何一個部件都是有神識的,如今落入幽冥,不知去向何方,僅憑你一人,只怕難以勝任。”

龍君上前一步拱手:“臣願一同前往。”

東皇聞言,眉梢微微挑了挑,“道九川,你已經修成應龍,沒有必要隨她歷劫。紅塵之中逃不開愛恨癡怨,經歷過後,亂了佛心,對你沒用半點益處。”

沒有益處,他當然知道。可是傻鮫那麽笨,讓她一個人入世,能不能回來都說不準,更別談找壺蓋了。如果他對她流露出不舍,東皇太一會作何反應,他無法預料,只有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俯首道:“是臣一時不察,將蜉蝣引入了飛浮山,才令九黎壺遭此一劫,臣罪在不赦。還望帝君慈悲,準臣將功補過,早日找回壺蓋,令神器復原。”

陸吾君在東皇耳邊低語幾句,東皇終於點頭,“該當你有此一劫,既然要去就去吧!記住了,今日種種,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來日如何,還要看天意。”

所以這是要跟著壺蓋轉世投胎的節奏嗎?阿螺心裏很著急,但在這些大神面前沒有她說話的余地。看白澤,他眉目淡然,也許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阿螺覺得不管怎麽樣,它還是應該表個態,替他們說兩句好話的,可是到最後都沒有。她不由憤懣,什麽至親,危難關頭只知道自保,還不如他們這些生死兄弟。不過夷波和龍君被帶走之後,白澤倒有他的解釋:“他們這一世無緣,重新投過胎就不一樣了,說不定誤打誤撞,姻緣就成了呢。我們不能求情,不能說好話,說了反倒害了他們。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由他們去,或者這是個好機會,破了命格,萬象更新,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