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渴望的是單純不做作的感情,有個人願意伴他,萬年,十萬年地,在這片魔域上生活下去。(第2/4頁)

一只爬蟲,哪怕修成了人形也不懂裏面的奧秘。令主自覺比他智慧得多,所以根本不聽他胡謅。

“主上還不現身嗎?看看這些牲口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了。”

令主說再等等,“厲害的人一般都是最後出現。”

圈子中心的未婚妻終於加重了語氣,高聲道:“我等是受森羅城主觀滄海所托,前往魘都呈獻賀禮的,誰敢造次,便是與森羅城和魘都為敵。”

美人周身煞氣肆虐,看來已經做好廝殺的準備,不過不到無路可退,不想鬧得魚死網破罷了。令主坐在上首,納罕地撓了撓頭,不大對勁,提他就可以了,為什麽還把觀滄海拉出來?一個區區的森羅城,難道還能和魘都相提並論嗎?

他扭身問璃寬,“魘後在和我有婚約之前,和觀滄海是什麽關系?”

璃寬絞盡腦汁,“醫患關系啊,只是這觀滄海大概對魘後有點意思,幾次厚著臉皮去十丈山下求見,都被拒之門外了。”

“那她提森羅城幹什麽?觀滄海的面子比本大王還大?”

璃寬從令主的語調裏聽出了憤怒和委屈,嚇得他慌忙補救,“不不不,主上別誤會,魘後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他舔了舔舌頭說,“目前魘後還不知道自己和主上有了婚約,也不知道主上要迎娶的就是她。現在群妖環伺,為了合情合理把主上搬出來震懾眾妖,只好借觀滄海請她轉交賀禮之名。觀滄海不過是個火撚子,令主才是蠟燭,彩色的大蠟燭!”

這下令主心裏舒坦點了,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麽好的未婚妻很難找到,如果又黃了,他可能會忍不住殺進森羅城的。

無論如何她的這番話總算起了作用,十方妖魔不敢正面得罪魘都,都悻悻然退下去了。令主對未婚妻的機智大加贊賞,“她的腦子真好使,本大王就喜歡她這點,會隨機應變,會仗勢欺人。”

璃寬嘖嘖地,“主上不是討厭葉振衣嗎,他被那些妖吃了多好。”

令主摸了摸下巴,“他的死活我才不管,我是怕我的娘子受委屈。”

璃寬差點聽吐了,他的娘子,真叫人虛汗直流啊。

他們蹲在房梁上看了很久,欣賞魘後的美貌。欄杆上吊著的燈籠灑下水紅色的光,魘後坐在那片光暈裏,先前的危機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她端著琉璃杯,春水一樣的手指攏著,連那酒都格外珍貴起來。

“魘後在喝自己的喜酒呢。”璃寬舌頭亂竄。

令主笑得欣慰,“她一定很高興。”

美人實在太出眾,剛才的不愉快過去後,她的明艷又照耀了整間客棧,連那個以艷麗著稱的青老板也被比下去了。她的四周妖來妖往,路過是假,來看她才是真的。般若台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下了場表示接受追求,不下場的,哪怕生得再美,也不能隨便攀搭引誘。

璃寬喃喃:“不知魘後會不會上台,萬一上台怎麽辦?”

令主挺了挺胸,“本大王會在她上台之前把般若台拆了的。”

“唉,魘後今天打扮得真好看,那發髻,那裙子,那香囊……”他話還沒說完,被令主捂住了眼睛。

璃寬茶是一只好色的蜥蜴,他賊眉鼠眼,視線老是往不該去的地方溜,當初令主就是從一只巨型蠑螈的洞府裏救下他的。那時他心智未開,到處尋花問柳,蠢起來分不清同類異類,連粘乎乎的母蠑螈也敢勾引。終於有一次犯到了蠑螈王的手裏,氣得人家朝他吐了一大口唾沫,毒素立刻將他淹沒,令主撈起他時,他翻著白眼肚皮朝天,已經奄奄一息了。

說起這個就勾火,蠑螈的唾沫粘性太大,害得令主洗了半個月,才把袖子洗幹凈。璃寬恍惚還記得他的那只手臂,白凈、結實、線條流暢。只是前臂上有繁復的刺青,像一個封印,暗夜裏會發出奇怪的光,也許這就是他總穿黑袍的原因吧!

被捂住了眼睛,他也不掙,不挨揍就好。然後聽見樓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令主的手松了松,他趁機扭身爬到廊檐下看,原來是五十州的鮫人來了,有男有女,個個雌雄莫辨,嬌艷如花。

令主的眼裏只有未婚妻,無暇他顧。看無方沒有要下場的打算,可是她一身盛裝,又讓他很擔心。他盤腿坐在梁上,捧著臉開始浮想聯翩,如果這時候來一方蓋頭給她罩上,立刻就可以送進洞房……想到洞房,令主心頭突突亂跳,面紅耳赤起來。

雖然他並不太了解洞房花燭的過程,但通過這項活動能加深感情,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一位有思想的夫人,要娶回家不那麽容易,他欣賞她的正直不阿,不像那些女妖,嘴上說不願意,其實暗中紛紛想方設法投懷送抱。結果被輕視了,很丟面子,對誰都不說,提起白準哼哼冷笑,“那個老妖怪,瞎了眼才嫁給他”——說真的,她們爭相做瞎子,只有他知道。妖和人一樣,也貪慕權勢,就算他腐朽得像根老樹樁,她們一閉眼,也有舍身成仁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