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為內心的堅定的強者, 五條悟本該屹立在你無法觸及的高度,但只因為可憐你,需要你,他就被你困在臂彎之中, 甘心為你垂下了尊貴的頭顱,

你們的距離很近,在這種曖昧的氛圍之中, 你只要再收緊一次手臂, 就能同他交換一個纏綿的吻。

自他身上流露出的脆弱, 惹得深陷泥潭的你,忍不住想要向他伸出雙手。

你可以用塗上口脂的嘴唇弄臟他白皙的臉頰,讓皮膚沁出的汗水浸濕他銀白的頭發。

仿佛春潮融化新雪的潔白, 使其露出大地最本質的漆黑與濕潤。

但惟有那雙眼眸, 那雙似無限蔓延的青空般純粹動人的眼眸,你能在今夜將它牢牢占據,卻沒法讓它為你變得晦暗深,從此只有你一人存在。

那雙眼睛裏有讓人討厭的光芒,讓人聯想到善良、正直、大義、理想之類與你無關的詞匯, 似晴空無限, 能裝下的人除了你, 還有寶貝學生乙骨、後輩七海以及同窗硝子之類的人等等。

這份溫柔被他大方地贈予需要被他拯救的人, 因為分散變得廉價。

之前就是因為五條悟不回家, 不能給你足夠的關心,你才整日昏昏沉沉的。

你是個糟糕透頂的壞孩子,那一點點的“愛意”對你來說顯然不夠。

為了得到它你還要竭盡全力地偽裝自己,變得善良乖巧,然後眼睜睜看他繼續奔波在外, 心甘情願等一個不回家的人。

一晌貪歡,卻要把自己賠給五條悟實在太不劃算了。

先這樣吧,利用這份愧疚和善意繼續獲得五條悟的庇護,讓他繼續照顧你就夠了。

這個男人沒法將你拉出地獄,也不會跟你一起在泥潭裏沉浮。

從他眼睛裏看出這點後,你甚至有些討厭五條悟了。

你伸出手指遮住了五條悟用以注視你的眼眸——

以耍酒瘋的方式,用上兩只手掌,壓住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使上些許力氣,想要讓這個不能按你心願行事的男人就此失去呼吸。

然後嗚咽著向他發出不滿的抱怨:

“我不去,你那裏才不是家。”

“都是騙子……”

“你們明明誰都不要我……”

那怎麽可以有臉讓你去安慰他呢?

比起回報他昔日的恩情,你更想看這個無所不能的人,因為某些遺憾而嘆氣的樣子。

就把你無盡的淚水、把你靈核處傳來的苦痛分擔一些吧。

你就是想做出委屈可憐的樣子,發泄心中的怒火,故意讓五條悟也跟著你一起傷心。

五條悟果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氣聲。

他沒有空去管你肆意妄為的手掌,你們站在幾十米的高空上,而你又松開了摟住他脖子的手。

為了防止醉酒的你摔得粉身碎骨,五條悟只能用自己的雙手抱好你。

以濕熱的吐息親吻你的手心,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掃過你的皮膚,他用那種你不曾聽過的低沉的、傷心的聲音同你解釋:

“……沒人不要你。”

“好,都聽你的……你還讓我怎麽辦呢?”

……

雖然五條悟及時將你從居酒屋裏扯了出來,但等他將你送到家裏,也已經是淩晨兩點的深夜了。

你家房子分為上下兩層。

一樓是客廳、廚房、儲物室之類的客用公共區域,二樓才是兩個孩子休息的臥室。

太晚了,為了避免洗漱的聲音影響惠和津美紀休息。在一把推開五條悟後,醉得東倒西歪的你選擇一頭栽進長長的沙發裏,將它選作臨時的過夜基地。

身陷柔軟的皮革之中,其觸感正如被某人深情相擁,那有效地舒緩了你心中由五條悟激起的怨氣。

緩過一口氣的你開始打量自己的領地,企圖用熟悉的環境找回對生活的控制感。

你在茶幾上看到了一個漂亮的保溫壺。

應該是惠留給你的。

你在離開前特地打電話給津美紀,騙她說你今晚去女性友人那裏過夜,只有惠知道你去喝酒的實情。

頭好暈,如果保溫壺裏有牛奶或者醒酒湯之類的東西就好了。

懷揣這般祈願,你極力伸展手臂,以顫抖的指尖去夠被放在桌邊的壺。

酒精的麻痹效果使你錯估了自己與茶幾的距離,幾經掙紮之後,你渾然不覺半個身體已越出沙發懸空在外。

就在你即將翻到在地的前一秒。沉默的少年彎下腰來,伸出手托住你的面頰,用溫熱的手掌隔絕了你額角和桌邊的親密接觸。

作為影法術的操作者,伏黑惠很擅長站在暗處,只要他不想主動出聲,就算和他有契約關系的你也不能立刻察覺到他的存在。

九年前,在惠因為發燒喉嚨腫痛的時候,你曾讓年幼的他靠在你身上,喂他喝熱水。

等到他長大,就輪到他坐在沙發的一側,用手臂摟抱住你的小腹,固定住你癱軟的身體,將你想要的保溫杯送到你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