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家小輩

“辻野大人喜歡哪件呢？”彼方和杭奈期待地看向辻野留鶴。

“這件中振袖優雅而不失活潑。”鈴木彼方推薦一件淡藍底淺黃碎花的振袖。

跡部杭奈認為辻野大人才十九歲, 可以穿得更鮮艷些，推薦粉橙色的華麗振袖：“不不不，這件比較好。”

鈴木彼方生氣地對妹妹說：“明明是我這件更適合辻野大人！”

“胡說！年輕姑娘更喜歡華麗！”跡部杭奈不甘示弱。

兩個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語地慢悠悠吵架。

激烈程度猶如老貓打瞌睡。

辻野留鶴笑著托腮看她們姐妹拌嘴, 卻不妨矛頭驟然指向她。

兩姐妹異口同聲地問道：“辻野大人你選哪件？”

辻野留鶴笑容僵住：“……”

“我等會要去外面參加宴會要穿洋服吧？”她靈機一動拿宴會自救。

正式和服穿戴太麻煩, 她還是更習慣穿現代裝。

系上寬腰帶時被緊緊勒住的不適讓辻野留鶴第一時間就想起兒時的岡田大宅, 久而久之她就不穿了。

一直沒說話，靜靜飲茶的產屋敷輝利哉插/進/話題：“辻野大人，今天的文學小宴會主題是傳統服裝噢。”他笑呵呵地從身後拖出一個禮盒, “我也準備了一套衣服參賽, 這件小振袖如何？”

小振袖是年輕女孩愛穿的服裝，大多女孩的上衣是淺粉淡黃之類的俏皮顏色。

產屋敷輝利哉準備的這套是正紅的上衣, 與腰帶深綠，至裙擺漸變為墨綠色的袴十分相配，從左腿膝蓋位置到右腳有一叢斜斜盛開的紫藤花, 為沉靜優雅的配色添了三分鮮活氣息。

小振袖加行燈袴，大正時代的風撲面而來。

結果毫無疑義, 四人都覺得這件最好。

宴會正式開始前, 鈴木次郎吉帶著大侄女與跡部家的表舅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跟著來接他們的產屋敷表舅一同走入後宅核心位置, 其他孩子們被留在前廳玩耍交際。

一進門, 他們就見到三位老人下首坐著穿畢業著的女孩。[1]

時空亂流聽起來匪夷所思, 不過產屋敷和與之結親的家族多少都有與眾不同之處, 對神道和普通人類無法幹涉的世界有所耳聞。

三兄妹活得久, 加上新時代一夫一妻, 三家生下來的子嗣也不是很多，因此來往比較密切。鈴木和跡部的當家都知道產屋敷的舊歷史，偶爾還會與神道、咒術界打交道。

因此辻野留鶴的回歸和她曾經是柱的身份並不避諱他們。

鈴木次郎吉、鈴木綾子、跡部健吾：“……”

他們沒有直接出聲質疑長輩, 良好的教養讓他們微笑以對，空氣的沉默卻讓人明白他們的顧慮。

辻野留鶴低頭摘下圓眼鏡，不戴眼鏡的她少了學生氣，略微上挑的眼角顯得有點冷淡。

但容貌上的氣勢可沒法唬住久經商場的老狐狸和作為繼承人培養的小狐狸。

跡部健吾看向年紀相仿的表兄弟產屋敷文哉，向他投去詢問的視線。

產屋敷現任當主，年已七十的產屋敷文哉前幾日與辻野留鶴碰過面。他之前在外地，回老宅向父親問好的途中，露過撞見辻野留鶴練刀。

一把木刀被瘦小的辻野留鶴舞出比真刀還嚇人的氣勢，發現有陌生人闖進來的辻野留鶴銳利地望向他。

養尊處優的產屋敷文哉當時就有點不好了，只是一眼，他眼前出現仿佛被刀刃貼面滑過的錯覺，背上寒毛豎起，不由得倒退一步。

正是這一步，讓沉浸在呼吸法戰技練習中的辻野留鶴回過神來，尷尬地摸出一顆糖給他。

“對不起，嚇到你了。”

產屋敷文哉還能說啥，他那個故意把他誆騙到這條路線的親爹正在回廊拐角，捧著茶杯笑他呢。

本來對父親和兩位姑姑的話還有些不信的產屋敷文哉故作鎮靜，掏出手帕擦汗，白色的帕子沒拿穩掉在地上，他和辻野留鶴彎腰去撿。

彎腰後，眼睛近視的產屋敷文哉才看見花園的石板路上有淺淺的霜色和凹下去的印痕。

“……”

天照大神！

於是，在跡部健吾‘你腦子糊塗了？’的目光中，產屋敷文哉帶頭心服口服地稱呼辻野留鶴為：“辻野留鶴大人是上一任冰柱。”

辻野留鶴仔細觀察他們，認真記下他們的面部特征，又讓稻置去他們周圍轉了一圈，滿意地發現他們身上沒有任何‘臟東西’。

她將這個結果告訴產屋敷三兄妹，然後就被拉去吃點心，準備化妝了。

在他們走後，鈴木次郎吉納悶地問出聲：“奶奶今天讓我們來見那個小姑娘，應該是讓我們關照下她吧？怎麽不把她留下和我們聊聊？”

產屋敷文哉呵呵一笑，帶他們去辻野留鶴練刀的地方看。

他指著地上的印痕道：“辻野大人的刀痕，用的木刀！”吹了幾句之後，他對三人攤牌，“今天的見面，不是為了讓我們關照辻野大人，而是為了讓辻野大人關照我們。不要搞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