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宛姬 答應了你,會做到的(第2/3頁)

謝重姒盤膝而坐,兩只手肘擱在膝上,托著臉,像是自言自語,嘟囔了聲:“想來也是情場老手,才把宛姬給騙走了吧?”

離她近的,是位半老徐娘,不過風韻猶存,咯咯笑了聲:“小公子此言差矣,‘情’之一字,誰說得準!宛姬那情郎——如果真的是情郎的話——來去避著人的,遙遙見到姑娘,都紅著臉躲開。情場老手?我看是個雛兒。”

聽她這話,不少人也回憶了起來,一時七嘴八舌:“那個白面小生?”

“嘴巴下有顆痣的?”

“這哪裏記得!”

宣玨靜靜聽著,謝重姒也在聽,開始試圖分析。

但她沒看過陳案卷宗,不比宣玨清楚,她能察覺宣玨把話題往哪裏引,也樂意幫他引一下。

更多的,尚且串不起來。

“都五六年啦!”最終,還是藍衣姑娘歉然地笑笑,打斷所有人,“笑話一樁,二位爺當個樂子聽聽,湊個趣。您二位還想聽什麽嗎?要不,咱們再來說一輪?”

謝重姒歪著頭道:“都說過一遍了,姐姐們應該也累了,算了吧。”她又看向門外,像是於心不忍:“宛姬太可憐了。表兄,不如我們幫她贖了身,再替她找找那位負心漢?”

藍衣姑娘:“……”

她沒看出來,這倆人不僅是花錢大方的冤大頭,還有副仗義熱心腸!

但這遲來的“熱心腸”,和多管閑事無異,她當下拒絕:“多謝小少爺的好意,但還是不必了。”

“那要不讓宛姬跟我回望都?”謝重姒繼續嘴無遮攔,“我家可大啦,到時候我拿錦羅綢緞、金翠玉飾養著她。我爹不會說什麽的。”

“……”藍衣姑娘沒把謝重姒話當真,“小宛也在鶯聲慢活了二十多年,習慣這裏了。”

再說,誰家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能娶風塵女子?

謝重姒還想再試圖套點話,宣玨輕扣桌面,制止了她。

宣玨:“沒個正經的。”又對藍衣姑娘道:“她頑劣鬧騰,姑娘不要把她話放在心上。不早了,我也要帶她回去了。”

藍衣姑娘愣了愣,這就結束啦?

其余的姑娘們也有些不舍——宛姬不去,她們也想去啊!

那可是京城望都,富貴人家的狗,吃喝穿住都要比鄉野的窮苦人家好。

“公子不歇息一晚麽?”有人嬌婉地提議,“這夜都深啦!”

宣玨失笑:“不了。帶她在外過夜,她父親知道了,得罰我。”接上後半句:“她也得受罰。”

謝重姒摸了摸鼻尖。像是懼怕父親的責罰般,心虛地跟在宣玨身後,溜之大吉。

兩人賞銀給得很是大方,都走出好遠,還有姑娘在戀戀不舍地望著。

這些風塵裏討口飯吃的女子,和她人生天壤之別,謝重姒沒忍住回了個頭,遙看去。

還有半個多時辰就會天亮,恰是最暗的時候,這些歌樓酒館,欄杆外都點了琉璃燈盞。

鶯聲慢那五層木閣樓的建築,落著淺薄的光。

忽然,她看見四層樓上的小窗開著,有人正在向他們看來。

慘白著臉,面容不甚清楚。

但謝重姒從她的衣著能看出——是宛姬。

“怎了?”見謝重姒禦馬減慢,宣玨也停下等她,問道。

謝重姒被宛姬那一打岔,忘了本來想和宣玨說什麽,轉而問道:“沖宛姬來的?”

宣玨:“嗯。”

謝重姒奇了:“你查的不是縱火殺人案嗎?和宛姬有勞什子關系。”

宣玨像是在回憶梳理,語調略慢:“那位放火的書童,名為韓旺,在文昌街四處替人寫信抄書,或是做點字畫詩詞,賣幾個錢,但生活拮據。當年案子封了後,韓旺就問斬了,供詞我看了,沒有破綻,認證物證都算有,寫給梁小姐的信也情真意切。我又翻了翻他為數不多的舊物,也沒什麽問題,除了,有一封燒了一半的情詩。”

宣玨語氣輕緩,謝重姒聽得入了神:“嗯?”

“寄給宛姬的。”

謝重姒眯了眯眼:“……你是說,韓旺和宛姬認識麽?”

“或許。”宣玨輕笑道,“所以才來查探。”

這樁案子這時才展在謝重姒面前,她倒吸口冷氣,剛想再問,忽然聽到一陣沿街叫賣聲——

早起的攤鋪子已經趁著蒙蒙天色,支起來了。

天色蒙亮,揚州街終於落了繁華,顯露出幾近出塵脫俗的真面目來。

臨水的街道悄然寧靜,潺潺水聲,運船零只,有叫賣早點的軟糯吳語。

初晨的朝陽透著艷紅的金,灑在青石街道上。

謝重姒熬了個通宿,反應慢了半拍,被鮮艷明麗的陽光一照,才想起她忘了什麽事兒。

說好的排雲紡呢???

她看著前面宣玨不緊不慢的背影,心道此事不能這麽算了。

一夾馬腹,追到他旁邊,道:“你不是說,‘要去查案’,我若跟來,‘說不定也能查查排雲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