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送到他唇邊 這小家夥怎麽掐人這麽疼!……

今日是正月十五, 元宵節,燈會從一大早便開始準備,白妄踏上長安的土地時, 最先看見的便是城郊高山上往山上去的路上那一排燈籠。

長安繁華,城外多是平頭百姓,城內多是達官貴人與富足之家,城北有長安最大的一個市場,城南有最出名的月老廟。

他從朱雀大街入長安, 行至飄著番茄鮮甜味道的淮揚館子下駐足,領著三五個下人便上了二樓,想著先在此落腳, 填飽肚子,再去見相府的管家。

——這是白妄來長安的主要任務。

當然了,既然都到了長安,有個人必然是要見上一見的, 他上此將人得罪得狠了,已然小半年沒有得到珠珠的回信,現下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 白妄準備了一船的禮物當作賠禮。

長安的淮揚菜不如何地道, 年輕有為甚少有什麽表情的白少主只稍微喝了點兒湯便放下筷子看窗外的風景, 不時能瞧見穿著胭脂色出行的愛美的公子哥兒,每一位白少主都看背影有點兒像他的顧珠, 卻又定睛仔細看去並不像,幾次下來,頗有些煩悶,提壺喝酒起來。

正是兩杯溫酒下肚,卻忽地耳邊乍起一個熟悉的稱呼, 有人叫了一聲‘珠珠’,他立馬扭頭朝屏風外面看去,卻只看見一個高挑的群青色衣裳的公子偏頭跟身後藏著的人說話,說完徑直入了包廂,而背後的人卻是不見了。

白妄只頓了一秒,頃刻黑了臉,手握劍便去找人。同行的副手是船上的老資格老前輩,一看少主要走,瞬間一行人全部‘唰’的站起來,均是握劍要跟著。

白妄腳步停也不停一下,頭都沒回,說:“不用跟著,我馬上回來。”

只是說話的功夫,兩個年紀頗大的副手便看少主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互相又對視了一下,重新坐著,沒有跟上去。

白少主先是下樓,一雙深邃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眼如海上的海怪,敏銳、深藏不漏,永遠只是沉在海底凝視船上的所有,白妄站在一樓環視四周,大約連一息功夫都沒有,便甚為了解某人地走去了館子後院。

酒樓的後花園種著春日才開的各色牡丹,墻壁上是枯黃和嫩綠並存的爬山虎,斑駁的石壁被爬山虎蓋住,一路順著巨大的數目爬上二樓,白妄從左至右地看了一遍二樓的包廂窗戶,每一個都關著,那麽每一個都有嫌疑。

白妄修長的手指頭在劍柄上輕輕扣了扣,眼裏有幾分寵溺的色彩,仿佛樂於跟某人這樣周旋。

他重新上去二樓,在副手們不解的目光下走向第一個包廂,先是敲門,裏面沒人回答,便幹脆一腳踹開,裏面空空蕩蕩,他走到窗戶口,伸手去摸了一下窗台,手上纖塵不染。

第二個包廂裏正是剛才似乎喊了一句‘珠珠’的公子,一身群青的正色衣裳,頭戴素樸的發冠,簪子沒有任何雕飾,但卻點了一桌子的菜,其中有一道番茄魚湯。

“你是何人?怎麽擅自闖入?”

身著群青衣裳的公子模樣長得俊氣,說話文鄒鄒,氣勢內斂,不像是普通人,但那又如何?

白少主略有些江湖氣息地隨意拱了拱手,禮貌之余並不收起他那極具挑釁的眼神,惜字如金:“在下揚州白氏,白妄。”

按照禮節,別人都報上家門了,自己不報這是不對的,一向注重這些的韓江雪再是不悅,也站起來,微微鞠躬,說:“在下長安韓江雪。”一面報上家門,一面也打量對面闖入的年輕公子。

只見這位腰間挎著寶劍的公子通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氣場,有著淡淡的一股奇特味道,膚色略顯蒼白,但又像是久經風霜的模樣,手背皮膚粗糙,虎口有不像是握劍練出來的繭子,像是個常年跑船拉帆之人才有的手。

再加上這擅闖之人報上家門時,說的是揚州白氏,一般說姓氏的人,都是豪門望族之人,又是揚州。

很好,韓江雪毫不費力就明白小侯爺怎麽突然那麽奇怪,跑了個沒影兒。

韓公子也是見識過那正房娘子跑到青樓暴打狐狸精的戲碼,如今他這是成了狐狸精了?

韓江雪眸色微微動了動,打算主動出擊:“你是來找小侯爺的?”

一邊問,韓江雪一邊看見這白公子漫步走到窗台,先是推開,而後又順手摸了一把窗台上的灰塵,最後才淡淡回了他一句:“是。”

韓江雪早便知道會是這個答案:“那他知道你來找他嗎?”

白少主並不把這位韓江雪放在眼裏,連跟韓江雪對峙的心情都沒有,離開前甚至還很好心地勸告了一番:“韓公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奉勸你不要白費心思了,他與我十幾年了,他什麽樣子我都見過,每此我們爭執過後,他都會去找別人惹我吃醋,但最後總是會回來……”

韓江雪端坐回去,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那叫白妄的少年便去下個包廂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