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白淺的笑聲在雪中響動。

老人已經非常衰弱了,但是他的笑聲卻有些酣暢淋漓的味道。

劉平夜看著方別身前的謝長風,表情遊移不定:“開什麽玩笑。”

如果說白淺的春江花月劍是會被人看一眼就學會的劍法,這樣的劍法還有什麽資格稱之為天下第一劍?

雖然方別也用出來了春江花月劍的第一劍,但那是方別依靠自己高超劍技的模仿。

眼前這個新生,何德何能,可以模仿出來春江花月劍?

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謝長風終於鎮定了一些,他握了握手中的黑劍,只覺得方別的劍比平常使用的劍更重。

“可以嗎?”謝長風開口。

他問的是白淺。

白淺哈哈大笑,看向謝長風,老人的眼中滿是笑意:“有何不可?”

謝長風點了點頭,嘗試揮動手中的黑劍,隨後向著劉平夜奮力一劃。

一劃便是一線。

春江潮水連海平。

一道平直的劍氣向著劉平夜呼嘯而去。

便如海天一線的濤聲。

劉平夜愣在原地,表情中滿是不可思議,直到那一道白線已經穿過夜空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匆忙舉劍一劃,將這道白線從中斬碎。

“這不可能。”劉平夜喃喃說道。

事實勝於雄辯。

無論他多麽不相信,眼前這個自稱謝長風的青年人,真的一劍就劃出了春江花月劍。

哪怕說她的這一劍與白淺的平海劍相差甚遠。

但是就算鳳凰再小,也依舊是鳳凰。

他所出的這一劍,是真的不折不扣的春江花月劍。

“浩然氣在懷,沒有什麽做不到的。”方別在一旁靜靜說道。

並且望著劉平夜。

劉平夜的浩然氣已破。

白鷺書院主修浩然氣,這與尋常江湖人所修習的內功有著根本性的不同,讀書人養一口浩然氣在腹中,則浩然天地,正氣長存,需要使用的時候,則浩然氣突出,可以揮毫潑墨,氣動山河。

就好像如今的謝長風一樣,他加入白鷺書院尚不滿一年,習武亦不足一年,如果按照修煉流程,他現在頂多是一個下三品的尋常嘍啰。

但是他方才浩然氣吞吐,一劍劃出如割劍氣,這卻是上三品的征兆,當初在黃河上肆虐的黃河十七盜,他們之中最強的黃龍魚也不過是四品高手,換句話說,此時的謝長風已然隱隱超過了黃龍魚。

“浩然氣。”劉平夜重復著這三個字,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苦澀。

然後他望向謝長風,冷冷說道:“那又怎樣。”

這樣說著,他向著謝長風冷冷一劍劃出:“即使沒有浩然氣,我依舊能輕松勝你。”

這一劍依舊是黯然銷魂劍,黑色的劍氣包裹著黑色的劍體,筆直向前刺出,便是一道劍芒。

其名曰肝腸寸斷。

看到劉平夜出劍,謝長風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但是隨即慌亂便被鎮定取代,他收劍環舞,隨後一劍徐徐刺出。

正是海上明月共潮生。

只見一輪圓月劍氣自謝長風手中長劍之中瑩然而生,隨後向前推進,周圍人早已經驚呆了,他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能夠掌握白淺的這門至高劍術。

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幾乎剛剛入門的師弟,卻能夠真的使出來兩劍。

如果說第一劍不過是偶然的話,那麽第二劍卻真的讓人大開眼界。

隨即,這輪滿月被劉平夜的深邃劍氣從中破開,隨後劍氣去勢不減,向著謝長風直沖而去。

謝長風手足無措之時,突然感覺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雪地中,不過這道劍芒也剛好從謝長風的頭頂飛過,他堪堪躲過。

方別靜靜收回伸出的腳,看向眼前慢慢爬起的男人,笑了笑:“你的浩然氣當然暫時還比不上他,但也只是暫時。”

這樣說著,方別回頭看向白淺:“白院長,您先等等那最後的六劍,教教這位弟子如何?”

白淺一直在注視著謝長風的動作與反應,聽聞方別這話不由再大笑起來:“有何不可。”

這樣說著,他在雪中朗聲說道:“問: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這是《孟子》中的篇章,其公孫醜問孟子,夫子你有什麽擅長的東西嗎?孟子答曰:我擅長養我胸中浩然之氣。

謝長空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時間當然心有戚戚焉。

雖然說他真的比葫蘆畫瓢地用出了春江花月劍,但是他的春江花月劍,很明顯和白淺的春江花月劍存在差距,其證明就是一樣的春江花月劍,白淺能夠壓制劉平夜的黯然銷魂劍,但是自己卻幾乎如同沸湯揚雪一般,不堪一擊。

而聽著白淺院長此時在雪夜中的背誦,雖然說這是他已經背過無數次的經典,但是從白淺的口中吐出,卻似乎有著不同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