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好像走錯片場

山神廟中,廟外風雨,廟中篝火嗶嗶哩哩。

漏雨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叮咚作響,師兄弟二人相隔篝火而坐,互相飲酒吃肉吃火燒。

再無一言。

頃刻酒盡肉盡火燒盡,面前篝火沒有添加余柴,篝火也將盡。

嶽平山不動聲色地按住劍柄,看向前方的寧懷遠:“你信我不在酒食中下毒,便不枉師兄弟一場。”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我華山派待你不薄,為何行如此禽獸之事。”

寧懷遠笑了笑:“這就是師兄你千裏迢迢過來追殺我的原因嗎?”

“只想問我一句為什麽?”

他把玩著手中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盅:“您行事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不用擔心您會在酒食中下毒,就算您真在酒食中下毒,我也有應對之法。”

“對於您的下一個問題。”他擡頭看了嶽平山一眼,看著對方的方頭闊眼,平靜笑道:“您知不知道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嶽平山冷冷道:“你有什麽身不由己的,我華山派世間名門,如果你不做這些肮臟的豬狗事情,就算捅破了天,我等師長也能夠將你給保下來。”

“所以說您是正人君子啊。”寧懷遠笑道:“所謂身不由己,就是我現在不得不殺您的身不由己。”

他平靜說出這一句話的同時,右手向前平平拂出,一截劍鋒自他手腕吐出,不住延長,頃刻間便化作一道雪亮匹練,向著嶽平山頭顱卷去,平常劍客出劍,多少也有一個拔劍的動作,就好像之前嶽平山出劍隔空削斷山神雕塑的手臂一樣,雖然劍招已經快到了極點,但是依然有出劍收劍這兩個動作。

但是對於寧懷遠而言,出劍殺人只需要手腕一甩,不僅鬼神莫測,並且防不勝防。

嶽平山已經是早有防備,所以在寧懷遠出劍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握劍抽出橫在面前格擋,兩個人就像是排練拆解過無數劍招一樣,第一招雖然寧懷遠是純粹的偷襲,但是嶽平山還是將其擋下。

但是嶽平山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寧懷遠手中所藏之劍,竟然是一把軟劍。

雪亮軟劍被他手中佩劍所擋,但是隨即劍鋒便在佩劍上如同靈蛇一樣纏住,並且一路向下急削,如不撤手,眼見五根手指頭連同手掌都要被這軟劍給削斷下來。

任憑嶽平山有天大本事,又不像真的有金剛不壞神功,面對這種局面,他只能後撤丟劍,身體向後躍出一丈。

而寧懷遠並不急著追擊,他從容一挑,用手中軟劍將嶽平山佩劍挑上天空然後落地握在手中,看著眼前的嶽平山:“華山派武功,一大半都在劍上,如今嶽師兄失劍,還有什麽要指教的嗎?”

嶽平山看著眼前的師弟,心中一片死灰。

原本他自認為武功穩穩勝過師弟,所以才敢過來孤身追殺這位叛門之徒,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藏著如此精妙並且歹毒的武器劍招,並且看樣子,還是平日裏勤加鍛煉的結果。

如今他左手是自己的熒惑長劍,右手則是他自己那鋒利詭異的軟劍,剛柔並濟之下,招式肯定更加的莫測詭異,況且如今山神廟是一個封閉地形,自己想逃恐怕也逃不了。

當初的信心滿滿到現在的交手一瞬間,攻守之勢便頃刻逆轉,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位師弟,或者說,這位師弟真的是隱藏太深。

罷了罷了,恐怕今天就要命喪此地了。

嶽平山這樣想著,幾乎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欲望。

“當!當!當!”

而在此時,緊閉的山神廟門外,卻不適時宜地響起了三聲敲門聲。

還有一聲沙啞的男子聲音:“請問,方便借宿一下嗎?”

此時山神廟內氣氛已經嚴肅緊張至極,嶽平山明白自己在下一刻就可能會命喪當場,寧懷遠此時定然不會手下留情,可是這個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卻讓兩個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寧懷遠這邊,卻要比嶽平山更加平靜,畢竟他勝券在握,此時轉身如常開口道:“這裏有些事情,暫時不方便開門。”

就在這樣說著的時候,緊閉的山神廟廟門卻被人從外吱呀呀地推開,一個同樣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從門縫中探出頭來:“我從外面聞到了酒氣和肉味,能不能請大官人賞一點殘羹剩飯給我……”

他這套切口說得流利,不過定睛一看,卻是看到山神廟的篝火旁邊,正站著兩人,其中一人雙手執劍,另外一個人則退到了山神廟邊緣,一看起來。

都不像是鬧著玩的樣子。

“我好像走錯片場了。”小乞丐自己這樣自言自語地說道,然後自己關上了門。

關上門的同時,山神廟的兩個人都聽到外面傳來了這個小乞丐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