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成婚了?

宋懷清被他問住, 一時無言。

趙識抿了抿唇,咽下腥甜的血氣,還是一副清冷如玉之姿, 他說:“我還有事要辦, 先行一步。”

宋懷清看著他走遠,自己則回了在揚州的別院。

趙識打聽到了那位能工巧匠, 拿著玉冠前去拜訪,對方拿起來放在日光下仔細端詳了一二, 他說:“修補也不難。”

磕出的細縫, 不算大。

頓了頓, 工匠繼而同他實話實說:“不過想要恢復如初, 不太可能。”

趙識付了銀子,聲音聽著微微發冷, “勞你先試試。”

工匠看他身上的穿戴,瞧著也不像貧寒困苦的人,他忍不住問:“這玉冠也不值錢, 您給的銀子都給再買好幾個了。”

何必勞心費神要修補磕碰到的邊邊角角。也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壞了就換一個。

趙識沒有作聲。

工匠花了半個時辰補上缺口, 然後將玉冠呈給他看, “公子, 先前我就跟您說了不一定能恢復如初。”

玉冠上的裂痕還是很清楚, 竹紋破碎, 刻畫的枝葉都不成型。

趙識握著這枚冰涼的玉冠, 纖瘦的指骨用力握緊時發出關節錯位的聲響, 一根根青筋顯現於透白的皮膚下,他一言不發。

工匠客客氣氣將他送到了門口,“公子慢走。”

趙識才出了門, 就被人撞到了肩膀,對方佝僂著身子,雙手合十不斷同他道歉。

這點小事,趙識還不至於同人計較。

可這個男人似乎是有備而來,趁他不注意偷走了他的荷包,隨後拔腿就跑。

趙識眼神一厲,冷著臉追了上去,沒費什麽功夫便抓到了人,一腳踹上對方的胸口。

男人的身體撞倒在街邊的石板台階,手裏攥緊的東西用力砸上邊角,頓時四分五裂。

他捂著被撞的快要吐血的腹部,哎喲哎喲的叫喚。

趙識沒空管他,撿起地上的荷包,打開一看,才剛修好不久的玉冠已經粉碎了。

還在叫喚的男人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雙可怕的眼睛盯上,像有一條冰冷的毒蛇從他背後爬過。

他後知後覺今兒偷了個不該惹的人,跪地求饒。

趙識面無表情讓人將他扔到了官府門口。

荷包裏的碎玉,破碎的拼都拼不起來。勉強湊在一塊也看不清玉質上雕刻的樣式。

趙識小心翼翼將碎玉倒了出來,尖銳的四角,將他的掌心戳出好幾個細碎的血口,血珠一點點滲出,侵染了白玉。

手掌心密密麻麻的刺痛逐漸蔓延。

他低眸盯著看了良久,眼睛十分脹痛,又酸又疼。趙識自嘲一笑,她的東西都隨了她這個人,想留也留不住。

趙識又開始怨恨,憑什麽她就能一死了之?一把大火將過往燒的幹幹凈凈。她想舒舒服服的離開,不可能。

他不答應。

趙識時至今日也不肯承認那把火是明珠自己放的,她還懷著和他的孩子,就算她要逃要跑,要用死來逃避他,也舍不得葬送孩子的性命。

心口喘不過氣的滋味又席卷而來。趙識的情緒已然有些失控,清淡的眉眼看著有點扭曲,他緩緩閉上眼,逐漸平息胸腔裏翻湧的恨與痛。

趙識還病態用掌心握緊破碎尖銳的玉塊,一手的血,也不在乎。

揚州城,比他想象中的無趣。

趙識還沒待上幾天就已經覺得沒什麽滋味,偶爾站在窗邊聽一場秋雨,又或是撐著傘去七孔橋上聽一陣琴音。

多數時候,獨來獨往,孤獨寂寥。

趙識以為自己到了江南,至少能睡上一個好覺。不過這也成了他的奢望,那些漫天血光的噩夢變本加厲,一場比一場真實。

夢裏面,明珠聽話極了,像只溫順乖巧的小貓,趴在院子裏曬個太陽都高高興興,見著他還情不自禁會臉紅,羞澀的同他說話。

而他自己大多對她是冷冷淡淡的,眉眼覆著一層摸不透的疏離。待她不差,但未必也有多用心,只是閑暇時打發時間的樂子,或者說是單純滿足自己的卑劣一面的欲望。

趙識覺得夢中的那個人,是他又不是他。

冷酷絕情的一面,和他倒是沒什麽分別。

可是他是舍不得這樣對明珠的,更舍不得在寒冬裏備上一杯酒,讓人給她送過去。

他這個人做任何事都不會後悔。可是這一次,臨到一半,就改變了主意,匆匆忙忙趕過去,已經去的遲了。

趙識看著那雙悲憫痛苦的雙眸,很想問問他,到底是誰?

趙識醒來時胸口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還在折磨他,他像經歷了一場生死,渾身都是冷汗。

第二天晚上,他還是斷斷續續做著細碎的夢。

有個模樣可愛的圓臉小姑娘,眼睛像是和明珠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皎潔明亮,幹凈清澈。

小姑娘抱著他的腿,香香甜甜叫他爹爹。

趙識一顆心不可思議的柔軟,剛蹲下身子想將她抱起來,她就躲開了,一雙大眼睛紅紅的,小聲啜泣的跟他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