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2/4頁)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超傻的問題,幹笑兩聲:“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少爺您喝茶嗎?”

“……”

其實在這時候,她的本性就已經露出來了。

產屋敷無慘不止一次後悔地想,他應該早一點捉住她的尾巴的。早一點,再早一點,他就可以連同她整個人,囫圇地丟出屋外了。

回過神來,他手裏捂著山狐狸毛皮的暖爐,在這暖意融融的春日午後,他還不得不呆坐室內,連竹簾都不能隨意掀起。

哪怕他明明已經感覺很熱了,但是哪怕一會兒的涼快,都是不被允許的。因為這會加重他的病情。哪怕他再想,也要被阻止。如果在當時不能頂著他的怒火及時阻止的話,事後就會要遭到更嚴重的處罰。

步夢就像是天生適合這份工作一樣,她適應得很快。這座宅邸的地形,這裏的所有人,她就像是柔嫩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爬滿了整座宅邸,然後再回過頭,用小意討好地笑容看著他,好像這樣就能免除處罰一樣。

她確實可以。

產屋敷無慘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有這麽多吹捧的詞句,從頭到腳,她都能用一些讓人聽了後背一涼的話語,當做免去責罰的手段,硬是把他的怒火最大程度地給降下去。

“少爺,愛聽彩虹屁是人之常情,您不要有什麽不好意思。”

她就像一個鬼魂一樣,出現在酷熱夏日他忍不住推開窗戶旁,捧著臉,笑眯眯地說著厚顏無恥的話:“您這次想要聽什麽彩虹屁?”

聽什麽?聽屁!

他氣的躺了回去,又是忍不住咳嗽五六聲,然後邊上就會遞上熱好的茶水。

產屋敷無慘躺在臥鋪上的時候,曾經聽過每一個人的腳步聲。他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誰的腳步是誰的,即使不睜開眼睛,也知道來者何人。

步夢的腳步聲,是陌生的,是特殊的。

他能聽到,在離著他屋子遠的地方,她就肆無忌憚地小步快走,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後追逐她一樣,快的離譜,就差跑起來。但是快到他門口的時候,就裝的像那麽回事,宛如無聲無息的影子一樣飄動,然後在進門時,故意撞響她親手裝上去的風鈴。

步夢是個很聰明的人,比這座他所見到的大部分人都要聰明。

她很快就學會了怎麽在繁瑣的唐衣中把自己收拾出來,又是如何改變她那奇怪的口音,換成平安京官話。她會哼調子古古怪怪的歌曲,會編造有趣好玩的小故事,甚至在學會寫字以後,很快就寫出了一手好字,甚至能夠陪他玩許多只能在屋子裏玩的遊戲。

在只能在屋裏駐足不前的日子裏,他可以在想象的故事裏去許多地方,做不能做的事情。

她說這叫跑團,如果有更多人會更好玩,不過既然我們少爺喜歡一個人玩,那我就只給您編故事,只要您的病好得快一點。

除此之外,照顧人的活,她也上手的很快。快的讓他太悔恨,為什麽會在那麽多老實巴交的賤民中偏偏挑出了她。

是因為她機靈?因為她擡頭最快?

產屋敷無慘沒有去多想,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

因為,他的妒火,已經熊熊熱烈地在腹腔中燃燒起來,只差一個機會,就能點起幹枯的星點枝葉,燃成燎原大火。

——

那一板凳砸在他臉上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用日輪刀材質做成的板凳,那樣狠命的力道,足以把一個普通人類給連肉帶骨地砸碎,而到了他身上,只是面部給砸到歪在一邊。

額頭上的血流下來的時候,陷入苦戰與睡意的無慘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就好像是在朦朧的夢境中淺淺地掙紮了一瞬,然後又從裏面掙紮著起身。

上一次看到有人揮舞著板凳砸人的時候,還是很久很久之前。

他又一次病情加重,每日地低燒出汗,每一次咳嗽都恨不得要把肺裏的血與肉都嘔出來,為了壓制那種痛苦,連臥榻邊的木質案幾,都被他抓出了不知道多少道刮蹭的痕跡。

產屋敷無慘恨恨地瞪著窗外綠意盎然的綠植的一角,他的心中升騰起的無限的破壞欲,就像是一只蟄伏在黑暗裏的毒蛇,吐著嘶嘶的信子,紅梅色澤的眼睛狠辣地尋找著最接近的獵物。

家族中蠢得不可救藥的長輩,竟讓他去神社裏參拜,看看能不能驅逐晦氣。

在那裏,病要已經暈頭轉向的他,遇到了以前曾經被他所瞧不起的小貴族的兒子,現在他已然從父親那裏繼承來了家主的名號,還有幾個圍著他打轉的侍從。

對方很是戲謔輕佻地看著他,看到天資聰穎的人現在不僅被家族拋棄,只能依靠母族的名號苟延殘喘,現在更是病地快要不久於人世,那人的心裏更是升騰起了無限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