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第2/3頁)

李秀娘心想,這位夫人到底是什麽人呢?聽著像是夫家頗有權勢,可若是那樣的人家,怎地又放她一個女子獨自在外?

也是謎一樣。

謎底很快就揭開了。

快馬跑起來,中間只吃幹糧,不做停歇,她們當日便趕到了濟南府。

進了濟南府,溫蕙帶李秀娘直接去了監察院的濟南府司事處。

監察院三個字令李秀娘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如此,她想。

監察院獨立於整個大周的官僚系統之外,只受命於皇帝,它最大的頭目是個閹人。它的人和事,原就與正常的人和事不一樣的,怪不得溫夫人可以特立獨行,不似普通女子。

濟南司事處的掌司見溫蕙去而復返,也是吃了一驚:“夫人,可是出了什麽事?”

溫蕙道:“派人現在就去青陽縣,給我帶兩個人來!”

她報了胡三和李秀娘舅舅的名字身份,又道:“明日,她往府衙告狀,你去旁聽。”

監察院的人杵在這裏,看府台敢不敢不接狀子!

翌日,李秀娘往府衙去告狀。

府台一看這狀子就不想接,覺得青陽知縣做的不算錯。

沒有官員不討厭訟師的。只男訟師們多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也能繼續參加科舉,說不定將來就成了同僚。因此官員對男訟師都還客客氣氣的。

只一個女訟師,便實在是挑戰容忍的底線了。

李秀娘的名聲府台以前便聽說過,只不跳到他面前來,他也不會主動去搭理。

不料如今真到他面前了,有心將狀子打回去,師爺急匆匆進來:“監察院的人來了!”

這個堂到底是開了。

事情簡單明白,李秀娘所求乃是擺脫這一段婚姻。

府台道:“須得傳喚胡三及李家舅氏。”

掌司道:“已經派人去了,下午就能到。”

府台額上微汗。

從府衙暫回到司事處,掌司與溫蕙道:“這個事,關鍵是她舅舅。她舅舅若認了,她便翻不了身了。”

因李秀娘父母已逝,戶籍掛在舅舅那裏,只要舅舅認了,便算是父母之命,其他的禮都可以後補。這段婚姻便能合法。

李秀娘被強壓嫁給胡三三個月了,舅舅未曾管過她。溫蕙先入為主地對舅舅印象就很惡劣。

待下午,監察院的人將胡三和舅舅都帶來了濟南府,她先見了舅舅。

“她是你嫡親的甥女,我不知道你作舅舅的,對她這樣不聞不問,將來如何面對她的母親?”她質問。

舅舅本來被監察院嚇得不輕,聽了這話,卻氣哭了。

“我對得起她了!”

“她父母去世,我不曾染指她的資財,想著全給她做嫁妝讓她帶走。”

“我也有好好照顧她,精心為她挑選婆家。”

“只她呢?她偏不肯嫁。”舅舅又氣又恨,“她不嫁也就罷了,便留在家裏,以後有我和她兄弟們照拂,也不是不行。她偏要拋頭露面,做那丟人之事。”

“受她所累,她妹妹們在青陽都嫁不出去!最後都嫁的遠,見一面不容易。我家那個為這成日裏哭得心口痛。我女兒們嫁得遠,若有事,想找娘家撐腰都不容易,夫人說我該不該恨?”

李秀娘是獨女,舅舅說的她兄弟、她妹妹,都是舅舅家的表兄弟和表妹們。

李秀娘名聲太大,百姓們打官司自然都喜歡找她,因為贏率高。可若說到婚嫁之事,一聽是李秀娘的妹妹,大家都退避三舍了。

李秀娘的妹妹們不得不嫁到遠的地方,李秀娘的舅母因此極恨李秀娘,覺得她是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舅家因此和她幾乎是不往來的狀態。

“待我知道的時候,木已成舟。”舅舅拭淚道,“都這樣了,我還能怎辦?雖不是自己願意的,總強過拋頭露面,丟人現眼。”

自古清官都難斷家務事。

溫蕙也沉默了。因遠嫁之不易,她實是很清楚。

小縣城的人,有的可能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縣城。女兒嫁到隔壁縣的隔壁縣,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很難了。

李秀娘給舅舅跪下,磕頭道:“我不求舅舅為我出頭,我只求舅舅說實話,當日,舅舅並不知情,也不在場,未曾見證過婚禮!只求舅舅能這麽告訴府台!”

她臉上有大塊的淤青。

舅舅以前也在縣衙門口圍觀的人群裏看過這甥女打官司。

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辯得對方的訟師啞口無言。雖所做的事可氣可恨,但舅舅心裏也覺得,她那模樣,的確有一分與眾不同的風采。

再看她如今臉上的傷……舅舅氣恨道:“都是怪你不早嫁人!”

終於還是答應了。

下午又去了府衙。

不論胡三如何說,舅舅只道:“草民什麽都不知道,沒有媒人來提過親下過聘的。”

監察院掌司在那裏虎視眈眈,府台最終判了這段婚姻無媒無聘,未得女方家長許婚,又逼良就賤,是為無效。事女李秀娘,發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