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第2/3頁)

一個人可能會胡說八道,卻不能兩個人一起失心瘋了,胡說八道。

陸睿不敢置信,視線移回到銀線身上。

銀線道:“我看她一根白蠟杆子練槍法,看了快有二十年了。便同一套槍法,每個人用起來還是不一樣,會有自己的小動作。我們夫人有,我們姑娘也有。都是獨一無二的。”

陸睿只覺得腦子轟轟的。

銀線說的這一點,當年溫蕙說過的。

哪怕是同一招,不同人的動作也都會有不同的變形。當年他為她作了畫,她便指著那畫說,你看,我出腿斜撤,我娘卻是後撤。因她比我胖,後撤撐得穩,才好發力,我比她靈活,斜撤好換招。

銀線道:“劉富,我和翰林說兩句話。”

劉富巴不得趕緊離開,不等陸睿說話,便退出去了。

陸睿看著銀線,銀線一直是跪著的,她仰臉道:“翰林,我知道,我們大家一直都覺得姑娘是枉死的,都覺得她冤。”

“可如果,我們都想岔了呢?”她道,“如果,她根本就沒有死呢?”

陸睿的腦子裏,像有什麽東西炸開。這個可能性,他從未考慮過,只在夢中夢到過。

因她的死有邏輯可循,她的活卻沒有任何理由。除非,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有些東西,原是隨著溫蕙的“死”深深埋藏了。

可如果,溫蕙根本就沒死呢?如果,她還活著呢?

“昨晚帶走大姑娘的,就是我們姑娘。這一點,我可以以性命擔保。”銀線道,“既是她,大姑娘現在必定無事的,反而不需要擔心。”

她站了起來,握緊了拳。

“真正該問的是,她怎麽還會活著?”

“她在哪裏?現在怎樣?”

“陸家,到底對我們姑娘做了什麽?”

“翰林,人死了,我們往前走,我同意,你是對的。”銀線道,“可現在,她活著!”

昨晚,銀線在火光裏看到了溫蕙眼中的淚光。

堂堂的陸氏少夫人,是如何變成黑衣蒙面見不得人的?

她既活著,為何不能露面?眼睜睜看著夫婿娶嬌妻,與女兒不能團聚?

新夫人入門的時候,她又躲在哪裏哭泣?到女兒出事,才終於被逼得現身?

“翰林,”銀線問,“活著的人,當不當有個真相?當不當有個公道?”

銀線一連串的質問,將陸睿從這沖擊中驚醒。

“你說的對。”他擡起眼,“我得問一問。”

“陸家,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她現在,又在哪?”

傍晚時分,秦城匆匆走進內院,告訴溫蕙:“小郡主被我們截住了。”

溫蕙擡起眼睛。

秦城看見,她的眼睛是紅的。

又一隊黑衣人疾馳出城。

這時候霍決才終於從宮中脫身,回到府裏。

秦城特意為他留下人,稟告:“夫人和秦城剛剛出城去了。”

小安摩拳擦掌:“走,一起去!”

那邊又報:“陸大姑娘醒了。”

霍決道:“你去照看陸大姑娘。”

小安的臉垮了。

霍決轉身帶人追出了城。

小郡主心虛,掩耳盜鈴般地跑到南郊的別苑裏住了幾天。今天大家都回城了,她緩過那個勁,也決定回城了。

離京城本就不遠,歇了個午覺才出發,走到半路,叫人劫持了去。

溫蕙見到小郡主的時候,天色已經昏下來了。

遠離了路,在一片林子裏。

小郡主被綁著手,瞪著這個蒙面的女人:“你是哪個?我警告你,趁早放我回去!”

先開始她是怕的,以為遇到盜賊。後來發現這些人進退有矩,令行禁止,就知道不是盜賊了。

這肯定是京城跟她有梁子的人。

她過去得罪人太多了。根本猜不出來到底是哪個來報復了。

但既然知道是來報復的就不怕了。

小郡主一生,只怕權勢。因她就是仗著權勢才能橫行無忌的,所以最了解權勢的威力。

這些跟她結下梁子的人就是來報復,又能怎樣,頂破天,蒙著臉揍她一頓拳頭,抽她一頓鞭子。

也就這樣了,別的,他們不敢了!

她可是渝王郡主呢,身上有帝寵的!

等她查清楚是誰,再找回場子!

溫蕙看了小郡主一眼。

她還記得端午時候,她也見過她。當時還讓秦城出手小懲。只那時怎麽都想不到,一個未嫁的少女,竟能有這般惡毒的心思。

又或許,惡毒的心思是每個人都有的。每個人都曾有過“如果能讓某某人死掉就好了”的想法,只大多數人,絕大多數,都沒有行動的能力,也承擔不了後果。

這少女有行動的能力,承擔得了後果,她的惡念便能成真。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權勢”兩個字。

溫蕙扯住小郡主的衣領,一言不發地拖著她往林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