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第2/3頁)

銀線問起陸夫人,她只道:“夫人身體不太好了。”

銀線說:“我回去日日給夫人念經。”

楊媽媽道:“好,你有孝心。”

臨走前,楊媽媽問:“銀線,你過得怎麽樣?”

銀線道:“我過的很好。”

楊媽媽點頭:“那就好好過日子吧。”

神情和目光都讓銀線困惑。

眼看著婆婆的生辰快到了。銀線很有孝心,想給婆婆打一對分量足足的銀鐲子。

她自己攢的私房,大多是以前的打賞,銀錁子都是有著精巧花紋的那一種。她不舍得用。

想起溫蕙給她的那一匣子銀子。那一匣子很實在,都是普普通通沒有花樣,可以直接使用的銀錁子。

銀錢取出了匣子,起出兩個銀錁子,這時候,發現銀錁子下面壓了東西。之前銀錁子太密,沒發現。

掏出來是一張薄薄的紙,打開一看,是她的身契。

銀線望著那身契許久,許久,心中終於生出了疑竇。

因謊言即便說得再圓滿,也一定有讓人覺得違和的地方。

溫蕙是死於急症腸癰,這種病是沒法預料的。但之前的風寒咳嗽,怎麽就到了要給她留銀子托付的地步了?在別苑養病的時候,莫非就已經病入膏肓,預感自己會死了嗎?

把身契給她是幹什麽呢?

陸通一家子,她公公的爹就已經是陸家大管家了。旁人求著放出去做了個良民,陸通一家子是認準了跟著陸家不離不棄的。

楊媽媽多大的體面,怎麽就因為伺候不好夫人,給發去做莊頭了呢?

陸夫人注重養生,這年紀了,一頭黑發瀑布似的,臉上的皮膚都比旁的同齡人好很多。怎麽就身體不行了?

開封陸家,到底發生了什麽?

之前聽到的那些閑言閑語仿佛又響在耳邊——

一邊中探花,一邊死老婆。

不過是個軍戶女。

這多麽年,都沒生出兒子來,還不如銀線。

詩禮之家,真的就不會作出鄉閭間那些逼死兒媳的醜惡事嗎?

人的直覺有時候是非常敏銳的。在這樣滿心的疑竇之下,面對著公公婆婆和丈夫,銀線選擇了去問楊媽媽。

楊媽媽看到那張身契,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銀線立刻明白,開封那邊,一定有事情!

“媽媽,你跟我說實話!”銀線逼問,“開封到底怎麽了?我們家姑娘是怎麽死的?”

楊媽媽卻把身契折好,又塞回銀線的手裏,把她的手合攏,用力道:“你別問!你孩子都兩個了,你就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就成!”

她硬是把銀線推了出去,“砰”地關上了房門。

銀線拍門,她也不給開,只隔著門說:“你看看我現在。你別多問,人死如煙滅,你回去過日子!”

銀線把身契塞進懷裏貼身收著,回到了家裏,咬了咬牙還是對丈夫說:“我懷疑少夫人死得不明白。”

丈夫是一個女人最親密的人。銀線沒想到,丈夫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和大伯哥、二伯哥比起來,丈夫差了很多,單是那份面不改色說謊的本事,他就差得遠。

銀線指尖發涼:“你,你知道些什麽?”

陸通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你不要胡思亂想!少夫人是病故的!”

每一句,都得反著聽。

銀線揪住他衣襟逼問,陸通推開了她。

“不管少夫人是怎麽死的。”他說,“你記住,我們家,永遠跟著當家的男人走,不跟任何一位夫人走!”

此時陸家當家的男人,是溫蕙的公公,陸正陸中明。

銀線渾身發抖。

一個晚上她都睡不著。

第二天她想明白了。

“你自然要跟著老爺走。”她道,“可我,我得跟著我的姑娘走。”

她不是劉家那種半路才跟了溫蕙的。

她是從小就賣進溫家,跟溫蕙一起長大的陪嫁丫頭。

她不是陸家的人,她是溫家人。

溫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死前,把身契留給了她,就是怕她因身契受陸家鉗制。

銀線想明白了。

“你要麽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她咬牙道,“要麽,我自己去開封問去!”

兩夫妻大吵了一架,陸通怒而摔門出去,再回來,拍了一張紙在銀線面前:“你要麽在家好好帶孩子過日子,家裏不缺你吃不缺你穿。要麽,你拿著這個去開封,永遠別再回來!”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那張紙是一張休書。

在陸通看來,是對銀線的威脅。

在銀線看來,是恩斷義絕。

因為人活一輩子,不能只顧著過自己的日子。

更何況,以她的相貌能力,怎麽就能壓過那麽多強過她的丫頭,嫁給了長得也好,家裏也好的陸通,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呢?

她的好日子,都是溫蕙給的。

銀線抓起了那張休書,和自己的身契一起貼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