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3頁)

“哎呀,怎麽還跪著了。”小安過去攙扶溫柏,“舅爺,舅爺你腿腳不便,先坐,坐!”

“安左使!”溫柏臉色鐵青,“莫亂稱呼!還請明示,這是怎麽回事!”

“嫂嫂先起來,我來說,我來說。”小安又攙扶溫蕙。

他扶著溫蕙的手臂將溫蕙拉起來的。

溫柏眉頭皺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外貌俊美的青年,其實是個閹人。

只心理上雖然是知道的,視覺上看見他和溫蕙這樣不避嫌,還是難以接受。

“說吧,我聽著!”溫柏道。

小安看看溫蕙,再看看溫柏,道:“這事說起來,不怪我哥哥,也不怪我嫂嫂。要怪,只能怪陸正老狗……”

小安簡明扼要地將事情概述了一遍。

“這中間的人,我哥哥都處理了。”他絮絮道,“只陸老頭沒辦法,還有陸大姑娘橫在那裏,實在是怕為著打老鼠傷了玉瓶。只我們也沒想到,這老狗喪心病狂了,後面竟做出這許多事來。”

他說的愈多,溫柏的臉色就越沉。

他問:“我今早在城門看見霍夫人戴著面衣,跑馬歸來,是你?”

溫蕙沒想到今早便與兄長擦肩過,她點頭:“是我。”

小安還想說話。

“安左使。”溫柏開口阻斷小安,“我和我妹子說幾句話。”

小安看看他,再看看垂著頭的溫蕙,痛快道:“行。有事使丫頭叫我。”

他轉到屏風後面去了。

只小安什麽時候是讓人隨便支使,乖乖聽話的人了?

他走到屏風後面打開門,卻並沒有邁出去。他只打開門,又關上門,作出他仿佛出去的假象。

人卻就留在了大理石屏風後面,沒有走。

“月牙兒。”溫柏拄著棍子站起來,“我知道,你公公被人拿了把柄,把你送出來,這不是你的錯。”

溫蕙也站起來。

溫柏上前了一步,看著自己這死而復生的妹妹,問她:“但你,為什麽不去死?”

溫家長男的聲音如鋼似鐵,含著風暴。

屋中有了一瞬的死寂。

溫蕙擡頭看著他,瞳孔放大。

“陸家要把你送出來的時候,你就該去死!”溫柏咬牙說,“見到是連毅,他有私心,一心想留下你。那你就該死給他看!讓他知道,溫家的女兒不會這樣無媒無聘委身於人!”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你名節不存,留在他身邊,你以為他真的就能打心底尊重你了?”

“你如今,都不敢以真容示人!”

“你說你是霍夫人,誰見證了?父母之命在哪裏,媒妁之言在哪裏?六禮是誰過的?我和你二哥,誰同意了!”

“月牙兒,你……太讓人失望了!”溫柏深恨,“咱們溫家是什麽人家!是堂上供著旌表的人家!”

“那旌表是娘用命掙來的!”

“賀家就是因為一個不爭氣的女兒貪生怕死,沒有請下旌表來!賀夫人自縊以保貞潔,都白死了!”

“你想讓娘,因為你蒙羞嗎!”

“你死了,幹幹凈凈的,我拼著性命也會去給你報仇!”溫柏一口牙要咬碎了,“可你現在活著,還不如死了!”

在溫柏的步步上前,厲聲喝斥之下,溫蕙向後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心頭垂懸的刀中,終是有一柄,線斷刀落。

心頭血汩汩。

可能太疼,以至於覺不出疼了。

又或者,早知道會有刀落的這一天。

踉蹌退了第三步,直到有人伸出手抵住了她的背心,讓她再不能退。

溫蕙轉過頭去,模糊地,看到竟是小安。

“舅爺好大的脾氣,動不動叫別人去死。”小安咬著牙笑,“也不問問人家自己願不願意?”

“安左使,別亂叫。”溫柏冷冷地道,“溫家和霍都督有舊,但不是親戚。”

小安道:“我嫂嫂和我哥哥,拜過天地的。”

“無媒無聘,無父母之命。”溫柏道,“苟合。我是溫家長男,我不承認。”

小安氣得咬牙。

溫柏盯著溫蕙,問:“陸嘉言知不知道這些事?”

溫蕙心頭的又一柄刀晃動,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他,往開封奔過妻喪,他該是……以為我死了。”

溫柏問:“他就在京城,你可有去找過他?”

溫蕙的臉色蒼白如紙。

溫柏懂了:“你沒有。”

“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不找娘家,也不找丈夫。”溫柏道,“因為你怕死。”

他問:“可你不想想,你活著,最傷的是誰?”

溫蕙嘴唇微顫。

溫柏說出了那個最要命的名字:“璠璠。”

溫蕙閉上眼睛,流下兩行熱淚。

“璠璠生在這樣的大族,她爹是探花郎。”溫柏道,“可要讓人知道她有你這樣的娘,她投的這好胎,就白投了。”

溫蕙的情況甚至比和離改嫁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