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3頁)

原本陸延十分狡猾,口風裏已經鋪墊了“可能等不及已經往余杭發喪了”,溫松也有心理準備,可能連妹子的靈柩都看不到。

但他萬萬想不到,開封陸府門口的石獅子上,竟然會系著紅綢!

溫松大怒!

門子上看見了陸延,也認出來溫家舅爺,居然是帶著笑臉迎上來的!

溫松直接一拳過去,將那門子掄到了地上找牙!

“陸府這是慶賀我妹子過身呢!”他破口大罵!“陸家人在哪裏!告訴他們溫家來人了!”

“王八羔子!”

“欺人太甚!”

挨揍的門子這才反應過來,溫家舅爺是來奔喪的!

怪他這幾天拿賞錢拿到手軟,竟一時轉不圈來了!

門上的幾個小廝一窩蜂擁上去,抱胳膊抱腰的:“舅爺息怒!舅爺息怒!”

“我們公子今科點了探花!這是前幾日迎金花貼時留下的!”

“少夫人已經啟靈往余杭去了!”

青州離京城比開封近,是以青州那邊先得了消息,官府貼裏今科科舉名次的公告。

開封遠些,金花貼前幾天剛到,吹鑼打鼓地和“進士及第”的牌匾一起送來的。

陸正開了中門迎接捷報使和牌匾。

便是他自己都不過只是進士出身而已,陸睿進士及第,這是光宗耀祖的喜事。陸家不僅系了紅綢,還一籮筐一籮筐地撒銅錢,撒了好幾天,引得開封府的百姓蜂擁至他家門口搶賞錢,沾文曲星的喜氣。

上門賀喜送禮的賓客絡繹不絕,石獅子上的紅綢就一直沒解。

已經沒人記得二月裏這府裏才辦過一場白事。

眾人勸著、撫慰著,將溫松迎進了正廳裏,陸正卻並不在府裏。

“已經去衙門裏請老爺了,就快來了。”下人們道。

留在家裏的小管事低眉順眼地和溫松解釋了情況,又道:“紅綢已經撤下來了。”

其實道理溫松都懂。溫蕙的白事二月裏就已經辦了,如今靈柩都去了余杭了,陸睿點了探花這種事,當然要慶賀。

只道理歸道理,他趕過來為妹子奔喪,看到石獅子上的紅綢,怎能不怒。

也不理管事請他先去客房洗漱,只陰沉著臉等陸正。

口渴得狠了,咕咚咚灌了一盞茶,想起來問:“陸家嬸嬸可在?我先拜見嬸嬸也行。”

陸家人幹的事讓人生氣,溫松也不能不尊重陸夫人。妹子這些年的信裏,點點滴滴,都是和婆母的愉快相處。那些瑣事和細節都看得出來,不是說假話讓他們安心,是婆母真的寬厚開明。

管事嘆了口氣,道:“少夫人過身,我家夫人遭不住這打擊,竟一病不起,如今還在臥床。”

陸延在一旁也抹眼淚:“夫人和少夫人,親如母女,在我們陸氏族中是出了名的。”

溫松怔住,想起妹妹那些書信,終是嘆了口氣,怒氣消去了很多。

又問璠璠:“我甥女呢?”

管事道:“大姑娘在內院,一切都好。舅爺可要先見見大姑娘?”

溫松想到自己一身塵土,尤其是現在心情沉重,怕嚇著小孩子,道:“先見過陸伯父再說。”

總算改回叫“陸伯父”了,管事和陸延都松了一口氣。

陸正匆匆從府衙裏趕回來,進門見了溫松,過去一把捉住他的手,喊一聲“賢侄”便開始哭。

溫松的怒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聽陸正哭“我對不起溫兄和嫂夫人的托付啊”,又難過起來,抹抹眼睛,誠心實意地反倒勸起陸正來了。

待陸正收了眼淚,雖路上已經聽陸延大致說過了,但自然還要問一問詳細的情況。

陸正說的和陸延說的差不多:“起先就是染了風寒,後來一直咳嗽。大夫說要將養,我便買了一處水邊的別苑,讓媳婦去休養身體。誰知道,竟忽地得了腸癰,來得十分急,人便過去了。”

說著又拭淚。

腸癰有慢症有急症,趕上急症了,的確是一下子人就過去了。

溫家堡裏也有死於急性腸癰的。

這就是命啊。

陸嘉言中了探花,月牙兒卻死於急性腸癰,還一天誥命都沒當上呢。

當初,出嫁前,她是多麽地幻想將來夫婿金榜題名啊。

溫松眼淚又落下來。

正要說話,外面忽然起了嘈雜聲。

陸夫人踩上了凳子,將一條腰帶扔過房梁,打了個結。

看,其實沒什麽好怕的。

若當時,便能這樣無懼,就根本不會有此時的悔恨了。

還是懦弱呀。

虞家大小姐、新科探花的親娘,若是自縊死了,看看陸正還能怎麽瞞?

只要她死,死得不一般,嘉言、溫家、虞家就都能知道了。

便會有人去救蕙娘了。

只盼他們快些,不要讓蕙娘受更多的苦。

陸夫人將她纖細優美的脖頸伸進了套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