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2/3頁)

許久,他吐出一口氣,道:“……不用。叫她好好待在院子裏,別出來亂跑。”

婢女們應道:“是”。

初七,霍決沒出現。

康順來回答了昨日裏溫蕙問霍決的問題。

“天寒地凍,有些河道有冰,可能走的慢些。”他道,“信鴿飛得快,小安到了那邊,確認了情況,就會傳信回來。你別著急,也就過了燈節吧。”

溫蕙道:“多謝。”

康順看著高高壯壯的,卻是個嘴巴十分碎的人。

“主要是趙家。”他道,“趙家不知道是怎麽威脅了你夫家,這事得查清楚。要不然,就算把你送回去,他們下次又把你送了別人怎麽辦?”

“你是內院婦道人家,不曉得人壞起來能有多壞。”

“便是將你送回去,有人知道你曾經是我哥哥的未婚妻,說不定便為了這一口,也要嘗一嘗。”

這話裏含義,已經十分腌臜了。

若是從前,溫蕙聽得這種話,必要怒的。

只如今,她那兩榜進士出身的公公親自將她獻了出來,這世上還有什麽腌臜的事不可能發生呢?

康順的話刺耳,卻是個大實話。

陸正有把柄捏在趙勝時手裏這件事若不解決,談什麽回去不回去。

只這個事,又怎麽個解決法?

溫蕙嘴唇動動,終是什麽都沒說。

只能熬著,熬著等著安小哥的消息,先看看開封那邊什麽情況,公公婆婆什麽態度。

到底……還能不能回家。

康順不動聲色的離開,回去與霍決說:“她肯定是知道的,就不肯說。想來也是知道事情大,不敢說。”

為了這個事,連兒媳都送出來了,必是性命攸關的事了。

所以雖休著年節,霍決還是把吏部的官員從家裏薅到了衙門,翻查了順德府知府趙勝時的履歷。

這履歷一查,心中便有數。

趙勝時和陸正同在江州為官過,正是江州堤壩案的案發時期。

這樣大的案子,最後頂罪的是一個同知,牽連的是下面一串只能拿些小錢的胥吏。真正當時江州上層官員,能脫身的都脫身了。

這個案子辦得讓淳寧帝滿意的地方,一是證明了江州堤壩是人禍,不是天降責罰;二是牛貴全數追回了被貪瀆的銀兩,還有一些抄家的罰沒。

結案算是結得幹凈漂亮,且嘁哩喀喳地,極有效率,及時地壓下了一些對淳寧帝不利的流言蜚語。

他們也是辦案辦得老道的,一看便明白這案子的貓膩所在。牛貴為皇帝追回了許多銀兩,但進他自己腰包的,肯定倍數於此。

這便是給皇帝辦事的精髓所在——不在於是否真的公正合理,在於是否合了皇帝的心意。

霍決早早就明白了這一點,一直踐行。

“消息都給小安了。”康順咧嘴道,“該怎麽辦,小安心裏有數。他人最鬼了。”

霍決的手指在案幾上叩了叩。

“他辦事,我放心。”

小安的確是坐船南下,他坐了快船。

只是水道的確是有些地方有冰,阻了速度。小安一看不行,幹脆棄船登岸,改行陸路。

天寒地凍的,小安不坐溫暖舒服的馬車,一路快馬疾馳。裹著黑色鬥篷的隊伍行出了三百裏奔襲的速度。

小安給皇帝辦事都沒這麽拼命過。

沿路經過的驛站、城池,見到的人都縮起脖子,惶惶:“大過年的,監察院這是又要弄死誰?”

真到了開封城外,又改了衣裝,悄悄進城,悄悄進了監察院開封府司事處。

小安坐在上位,因多日疾馳,大腿的皮都磨破了,襠下也疼。

這些疼痛辛苦呢,他自然都記在了陸正和趙家的頭上,嘶嘶抽氣,咬牙笑道:“都休年節呢吧?去,給我把陸正陸大人悄悄請過來!”

又道:“動靜小點,別叫人知道了。”

當監察院的人悄悄上門,陸正頭皮發麻,手腳發軟。

難道趙勝時背信棄義,還是賣了他?

不不不,這說不通。賣了他有什麽好處?還不如來多跟他訛些銀子!

必是有什麽旁的事情,冷靜,冷靜。

一路告訴自己要冷靜,穿著便裝的陸正陸大人,被便衣番子們挾著悄悄從後門也進了監察院開封府司事處。

到了堂上,卻見到一個俊美青年,一身大紅的飛魚服,金線閃閃耀人。

陸正眼前一黑,再冷靜不了了。

監察院全體黑色,只有一枝紅花。

監察左使念安據說出身孌童,心狠手辣,又美又妖。

他在監察院的地位,猶在監察右使康順之上。因他不僅與監察院都督霍決形影不離,還因他身有帝寵,能隨侍皇帝近前,說得上話。

做官的,沒有想跟他打交道的。

他這樣的大人物來到開封見陸正,陸正怎能不腳軟,抖如篩糠。

這就是溫姑娘的公公啊,倒生了一副好皮囊。人模狗樣,卻不幹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