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第2/3頁)
為什麽心臟還這麽難受?
為什麽仿佛溺水一般的要窒息?
早該想到了。
月牙兒,終究是,忘了連毅。
霍決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一息。
身體裏那頭野獸在左沖右突,像是隨時要突破牢籠。
危險。
便在這時,溫蕙遲疑地,試探著喚了一聲。
“霍四哥?”
野獸驟然靜了下來,溫順地收起了利爪。
霍決的眸子重新有了亮光,卻也晦澀。
霍四哥……是什麽稱呼?
是人與人之間正常的、有禮的稱呼。
溫蕙是注意到了這個人的唇。
原來,那不是自然的唇色,他塗了唇脂的。
男人塗著唇脂。
他還知道她的乳名。
仿佛一道閃電在腦海中照亮,許多零碎的信息聚合在了一起。
再仔細看他的眉眼。
當年,她特意好好地看了他呢,告訴自己要記住他。
可終究,那記憶還是在歲月裏淡去了。
終究她不再是月牙兒,她是陸溫氏。
“霍四哥?”她上前一步,“真的是你嗎?”
“連毅哥哥”這個親昵的稱呼,再不能為陸少夫人所使用了。
那麽,他是不是也該稱呼她為“陸少夫人”呢?
是應該的。
但霍決嘴唇動了動,卻無法喚出這一聲“陸少夫人”。
若這樣喚她,月牙兒就從此消失了。
不甘心。
不甘心!
“是我。你還記得我?”霍決道,“月牙兒。”
溫蕙嘴唇抿了抿,問:“這裏是京城,你的府邸?”
霍決道:“是。”
溫蕙唇角繃緊,問:“是你讓人把我弄到這裏來的?”
“不是。”霍決道,“是有人為了討好我,把你送來的。我並不知情。”
霍決說完,便看到溫蕙的神情柔和了起來,整個肩膀都放松了。
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欣慰道:“是嗎?那太好了。”
雖分離了,陌生了,但月牙兒心裏,依然不希望他是那個“壞人”。
在她的心裏,他仍然是她的“自己人”是嗎?
霍決身體裏的獸,蜷縮,收斂住了。
他的心裏柔軟了起來。
但他的神情卻沒有放松。
“我還想問你,”他問,“那些人可是對你硬來了?”
“沒有。”溫蕙道,“一路對我雖不怎麽樣,但也沒動粗。我沒事,你別擔心。”
“那你一身功夫,怎麽就被人押著當禮物送來了?”形勢顛倒,變成了他質問她,“還是這些年,嫁了人,功夫都荒廢了?”
“絕沒有。我是沒辦法。”溫蕙道,“順德府知府趙勝時,捏住我公公的把柄,要挾索要我。”
霍決的眸光冷了起來:“陸家就把你獻出來了?”
溫蕙道:“我是自願的。”
霍決的眸光更冷。
“當年一別,我叫你尊敬丈夫,孝順公婆,勤儉持家。”他的聲音中帶了戾氣,“可沒有叫你為了陸家以身侍人。”
以身侍人四個字,用得很文雅了。這內裏含的腌臜意思,他們兩個人都明白。
溫蕙低下頭去,再擡起頭,將手伸出了袖子。
霍決盯著她手中的匕首:“這是打算幹什麽?”
溫蕙道:“我原不知道竟會是你,原是打算等見了那個人,挾持住他,解決了這個事。霍四哥,我……從沒打算以身侍人的。若事敗,我只打算同歸於盡。”
霍決凝目:“為著陸家,自己的命不要了?”
溫蕙道:“陸家便是我的家,我若不搏一搏,家就沒了,就要家破人散。四哥,我是不能坐以待斃的。”
原來如此。
這樣的溫蕙,與其說是陸少夫人,不如說更像月牙兒。
歲月改變了她許多,但終究不能把她骨子裏一些東西改變。
溫蕙察覺到霍決身上的戾氣淡去,他的神情都柔和了許多。
“四哥。”她抱著期望問,“現在都說清楚了,原來是一場誤會。那,能不能讓我回開封去?”
其實陸睿就在京城。但他二月就要春闈了,要讓他知道這麽一档子事,必會影響他。
最好是回開封去。
最好是,這事悄無聲息地結束,從此以後,誰也不再提起。永遠也不要讓陸嘉言知道的好。
慈愛的父親不曾做過無恥的小人。
溫良的妻子也不曾獨自離家,背上失貞的嫌疑。
如此,生活便能繼續。
溫蕙所求,當然是能的。
把她送回開封府,然後這邊他處理掉趙衛艱,把一切擺平,他與她各自的生活就可以不受影響地繼續了。
“暫時不能。”霍決道,“這事沒這麽簡單。”
“把你送來的人並不是趙勝時,而是另有其人。這人有求於我。我收了他的禮,便得為他辦事。這是官場規矩。”
“我得先處理一下這個事,要不然是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