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2/3頁)

刺目的陽光射進來,晃了一下眼。那簾子隨即撂下,晃眼間只看到一眼紅袍錦衣,繡著金線,非常華麗。

太快了,沒看清。是麒麟?是鬥牛?是飛魚?

總之不是普通衣服,是賜服。

作為合格陸家少夫人,她已經具備了該有的知識。

能穿這種賜服的人,必然是權貴了。到底是個什麽人呢?她實不記得在開封遇到過什麽特別有權勢的人。

宗親身份雖貴,卻沒有權的。

實在令人費解。

她當初離開陸家,從開封出發,那些人押著她上了船。辨認方向,航道是先向東,再向北的。

路上問過旁人這是去哪,沒人告訴她,只叫她老實別多問。

八九日的功夫下了船,又坐馬車。支著耳朵聽,聽到的全都是官話居多,帶著天南地北的腔調。

到底是到了哪裏?

被送進了一個宅院裏,看著像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別苑。將她關在了一個小院子裏。

管吃管喝,但一直沒有人來見她。

溫蕙自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趙衛艱正在想辦法走司禮監秉筆太監雙滿的路子,所以才把她擱在京城外的別苑裏暫不理會。

但雙滿跟霍決穿一條褲子,這條路沒走通。到底,是繞不過霍決,這個皇帝跟前的第一親信太監。

這時候身邊人再提起來:“別苑那個女子……”

趙衛艱道:“我瞧瞧去。”

跟霍決訂過親,又嫁到了余杭陸家,實令人好奇。

主要還是跟霍決訂過親,令人好奇。因霍決這閹人,對自己的過去捂得很緊。大家都對他好奇。

那一日溫蕙被叫去,還以為自己能見到正主。

結果大廳裏沒有旁的人,只有她自己。

屏風後面忽然隱隱有響動,似有人來。溫蕙的手在袖子裏握住了匕首的柄。

能挾持住最好。

這是最最好的。

不能的話,陸夫人想讓她自己逃命。

她當然想回家去,家裏有陸夫人有璠璠,還有陸嘉言,那是她的家。

可若家沒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便是她和璠璠能逃,以後以什麽身份生存下去?

所以,結束這件事保住陸家,比她獨逃獨活更重要。

她想的是,若真不能,便跟這個人同歸於盡。

因為一切的一切,緣於有這麽一個人,對她有欲望。

陸正和江州堤壩案都只是碰巧,趙勝時也是碰巧。

根源還在於,有人對她有欲望,於是陸正被捏了把柄,趙勝時只是手段和工具。

從根子上斬斷這欲望,作為中間人的趙勝時,沒有利益驅動他把江州的事翻出來,還不如握著等以後再從陸正身上獲取什麽別的好處。

也不能說不對,只是過於簡單和粗糙。但溫蕙只是個內宅婦人,她對於官場有這種程度的了解,已經是個合格的士大夫之家的妻子了。

因為男人們,從來沒對妻子寄予過更高的期望,能完成人情往來的社交就可以。

聽到屏風後的動靜,溫蕙垂著眼,在袖中握緊了匕首。

可那人卻沒出來,有一聲輕笑,隱約聽見他感嘆了一句:“居然還是個美人……找個人……教……”

然後那人便走了,沒有給溫蕙動手的機會。

過了幾日,有個婦人來“教”她。

“這男人啊,也不是只有前面才快樂。”她道,“其實男人的後面也……”

溫蕙原不知道她來是幹什麽的,只覺得她不像良家。待聽了幾句,抓起了桌上的茶壺,狠狠砸了下去。

婦人竄了出來,裙子上都是茶水。

“這個性子太烈,奴家教不了。”她狼狽道。

報上去,上面人一笑:“說不定對霍閹的口味呢,他不是正喜歡折磨女人?性子烈的,才帶勁。”

眾人都一笑。

笑裏帶著深深的惡意,既對霍決,也對溫蕙。

溫蕙終於被送進了霍府。

在轎子裏等了好久,好像旁人都把她遺忘了似的,手腳都快凍僵了。

終於有人來了,恭敬地道:“姑娘請下轎吧。”

簾子被撩開,溫蕙擡眼,起身走了出來。

來人像是個管事模樣,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請跟小的來。”

她明明是婦人裝扮,張口閉口叫“姑娘”,睜眼說瞎話。溫蕙也不跟他爭,跟著他去。

只轉眸間,檐廊柱子後面露出紅色金線的衣角,藏了起來。

溫蕙蹙眉。

一間明朗整齊的院子,才到門口,便有美貌的婢女迎上來:“姑娘來了,快快進屋。”

迎進屋中,華麗精美。

“地龍燒上了,還沒熱起來,姑娘先烤烤火。”她們道。

鎏金掐絲的熏爐擡過來,上好的銀絲炭沒有一點煙氣。

打量一眼,家具,帳幔,字畫,擺件,婢女的衣衫,過於貴重華麗,處處透著奢靡之感。

恰是她的婆婆陸夫人最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