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第2/3頁)

“是許妃娘娘。”他道,“動手的是麗嬪身邊的一個宮人。”

許妃,皇長子的生母。

龍床的帳子垂著,隱隱能看到皇帝坐在床上。

他呢喃:“忘恩負義,背主之徒。”

因許妃,是方氏的陪嫁丫鬟,因這個身份,這層關系,方氏先讓她停了避子湯,把生庶長子的機會給了她。

皇帝道:“賜鴆酒。”

又道:“宮人,淩遲。”

霍決要走,皇帝又道:“麗嬪,降為美人。”

霍決再次要走,皇帝再次把他叫住。

“我想呢,要是以廢後下葬,她一定又很生氣。”趙烺說,“還是以皇後附葬帝陵吧,那道廢後的旨意,我想收回來,你覺得呢?”

後宮出了這麽一档子事,縱不是皇後幹的,也是她治理六宮不力。何況她還是自盡死的。

要以皇後禮葬她,等天徹底亮了,朝臣們上朝來了,且有得吵呢。

文人最愛在這種其實毫無實際意義的東西上較真。

霍決問:“附祀太廟嗎?”

趙烺猶豫了一下,道:“不用了吧。”

霍決道:“就當她是你的妻子下葬吧。”

“正是呢。”趙烺嘆道,“你懂我。”

他的妻子可以和他葬在一起,死同穴,他不算辜負了誓言。

但她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後,不配附祀太廟。

霍決給他支招:“跟朝臣們哭少年夫妻吧。”

少年夫妻。

朦朧帳中,皇帝不知道呢喃什麽。

霍決退出去了。

霍決折騰了一夜沒睡,但是面上並沒有倦意。

他離開幹清宮,去了翎坤宮肖妃那裏。

“陛下正盛年,皇子們也都小,爭大位的事,先不急。”他說,“娘娘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若我不替娘娘遮掩,娘娘就得隨許妃一起去了。”

“但陛下肯定是找都督來的。”肖妃回答,“所以我不怕。沒有都督,我一路怎能走到今天。”

霍決卻道:“你所求,得不到,白費力。”

肖妃道:“我一石二鳥,奏效了,擋路的人沒了,為何就得不到。”

許妃就和她的主人一樣沒腦子,撩撥撩撥,這主仆倆就一起上路了。

“因為你只是一個守門婢女。”霍決道。

肖妃呆住。

她是婢女出身這件事,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過了。

霍決道:“他想要的皇後,絕不是一個守門婢女,他想要的皇後,必須出身、德行、才學都無可指摘,近乎完美,讓全天下的人都說不出不好來。”

這個女人,必須光芒萬丈,必須母儀天下。

她的身上,必須刻著“正宮”兩個字,令天下人信服。

如此,才配和皇帝一起坐在金座上,讓天下人看看,他們無愧於“帝後”二字。

誰還能選擇出身不成,肖妃氣哭了。

“娘娘該爭的,是未來在陛下身後做太後。”霍決說,“別浪費力氣在爭皇後上,但有個萬一,翻了船,我救不得你。”

肖妃氣得捶床哭泣。

霍決離開了。

天亮了,皇城響起喪鐘。

敲夠了足夠的聲響,讓那些被驚醒默數鐘聲的人都知道,皇後薨了。

臣子潮水一樣湧入宮城。

一夜沒睡的皇帝打起精神來,面對這一群人。

皇後下葬之禮的事,吵了好幾日,最終朝臣們捏著鼻子,同意了這個自盡的皇後附葬皇陵。

趙烺覺得肩膀放松了很多。

“我總是不欠她的了。”他說。

他又說:“連毅,我給你賜一房妻室吧。”

娶妻,是本朝有臉面的成功太監都愛做的一件事。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有特殊意義的象征。

趙烺說:“還是有個人,沒事跟你說說話,噓寒問暖,熱湯熱水。當然這些事婢子們都能做,但是由那個人來做還是不一樣的。你別急著拒絕,真的挺好的。”

霍決卻道:“我想娶的人已經嫁了。”

“唉。”趙烺道,“你竟還惦記著前面那個?”

“陛下。”霍決道,“我也曾是男人。”

曾經會愛人,會對未來的妻子有期盼。趙烺說的噓寒問暖熱湯熱水,他都懂。

趙烺只嘆息:“那算了。”

方皇後定下來以皇後附葬皇陵,但不附祀太廟,京城的人都道:“天子是個有情人啊。”

許多妻子夜裏床頭逼問丈夫:“我若死了,你能跟我死同穴嗎?”

丈夫們說:“什麽死不死的,呸,不吉利……哎喲,哎喲,別掐,好好好,同穴同穴!”

十二月,監察院開封府司事處傳書到京城。

他們打聽了許久,竟打聽不到陸少夫人去了哪裏養病。因陸府是個上面打過招呼的特殊存在,所以迄今為止,開封府司事處只是打聽,未對陸府用手段,特地打報告來申請。

縱不用手段,一個後宅婦人的養病之處竟打聽不到,本身就不對了。何況這負責打聽的是監察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