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頁)

太子自己在親爹跟前沒招待見,覺得讓兒子去試試或許不是個壞事。

宮城的門還未及關上,太子攔住了,又帶著皇長孫進去了。

太子走了之後,元興帝正跟牛貴發牢騷:“投胎到我家做了我的長子,多大的氣運!偏他就不爭氣。老是因為女人鬧幺蛾子!氣得我這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

他牢騷著,牛貴也不吭聲,就抄著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直到元興帝不好意思再跟他發牢騷——雖然皇帝對一個人發牢騷,是對這個人表示親昵信重的一種方式。

元興帝牢騷完了,牛貴才問:“請陛下示下,此事如何處置?”

元興帝想了想,問:“如果是先帝,會怎麽處置?”

牛貴沉默了一下,給了元興帝一個“這還需要問嗎?”的眼神,簡潔地道:“白綾,鴆酒。”

元興帝覺得自己問得也夠傻的,就他那親爹,除了這兩樣還能給什麽呢。

“那就……”元興帝想了想道,“白綾吧。”

他話音才落,老內侍進來稟報:“小殿下來了。”

小殿下即是皇長孫。雖然還有其他的皇孫,但“小殿下”是皇長孫獨享的稱呼。不必報是哪個親王家的排行多少的殿下,只報一個“小殿下”便是皇長孫無疑了。

元興帝惱道:“他怎麽來了?”

想了想,嘆口氣:“宣吧。”

皇長孫獨自一個人進來,進來就撲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放聲大哭。

竟什麽也不說。

偏就這麽哭,愣將元興帝哭得心軟了。

“別哭了,別哭了。”元興帝的眼睛都濕潤了,“好孩子,都是你爹娘糊塗,不幹你的事。”

皇長孫的哭聲更響,幾要喘不上氣來。

元興帝心疼了。

人生的第一次通常都讓人難忘,包括第一次做父親,和第一次做祖父。尤其第一個孫子,不僅又嫡又長,聰慧機敏還不輸給他四叔。實在讓人喜歡。

終於,元興帝徹底心軟了。

“罷了,罷了。婦道人家愚蠢,怎能連累我的孫兒。”他妥協了,“老牛,給江氏報一個‘病逝’,按王妃禮下葬吧。”

皇長孫擡起頭來,淚流滿面:“孫兒……叩謝祖父。”

從他驚起趕到母妃的正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知道他母妃保不住了。但總算,他保住了他自己。

江氏報“病逝”,以王妃禮下葬,元興帝把這件醜事壓下去了,皇長孫就依然是沒有瑕疵的皇長孫,是繼承人的繼承人。

牛貴叉手:“是。”

太子還以為他兒子進去見爺爺,說不定能求個輕罰,他沒想到,跟著牛貴和自己兒子出來的,是內侍托盤端著的一條白綾。

太子張開嘴,沒說出話來。

皇長孫眼睛通紅,看了他一眼。

牛貴跟著他們回府,一路上每個人都安靜得像死人。

待又回到府中,正殿之外,牛貴道:“太子妃已膏肓,兩位去道個別吧。”

太子根本不想見到江氏,直擺手:“我跟她緣分盡了,盡了,不要兩看相厭了。”根本不肯去,只對兒子說:“你去吧,好歹生你一場。”

皇長孫進去了,片刻,又出來了,給江氏帶話:“母妃要見你。”

太子還要拒絕,皇長孫道:“有重要的事跟你說,不能經過第三耳。”

太子沒辦法,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牛貴,不情不願地進去了。

因番子們搜查過,寢殿中十分淩亂。

真絲緞被扔在地上,華麗的衣衫團團堆在一起。江氏已經換了衣裳,坐在那裏等他。見太子進來,擡起眼睛。

你若是知道一個人將死,通常都是不太敢看她眼睛的。反正太子就不敢,別開眼睛,道:“你要見我何事?”

江氏對這個人早就死心了,要不是為了兒子有重要的事必須跟他說,她也不想見他。

“我的確做下了魘咒之事。但我做的是女偶,放的是葉氏的生辰八字。”她簡潔地承認。

太子親眼看到那個人偶是男偶,咒的是他自己。雖不傷性命——是的,他當然相信江氏不會咒他性命,他是太子,以後要當皇帝,江氏要想當皇後,就得天天求菩薩保佑他長命百歲。

所以當時江氏的說辭,很有信服力。她只是咒他不能再和新歡生出新的孩子而已,反正他也已經有了那麽多孩子了。

只依然,是個奇蠢無比,讓他想起來就生氣的事。

太子正想開口叱罵江氏,江氏卻接著道:“只掏出來的卻是個男偶,我剪開一看,裏面……是今上的生辰八字。”

太子張開的嘴滯住,理解了太子妃的話中含義,突然被巨大的恐懼攫住!

江氏理解太子的感受,因她第一眼看到那生辰八字,看到中間的四個天幹地支,在腦海裏轉換成月和日,發現這個日期是萬壽節的時候,也是一樣感到了巨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