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夜風裏,溫蕙隔著燈火望著那幾桌的女子,隱隱覺得……範姨娘、李姨娘,並不是作不出詩來的。她們只是不作而已。

範姨娘接近而立,李姨娘還在花信年華,張姨娘是三人中最年輕的,她八月初才過了十九歲的生辰。她實際上比陸睿才大了不到一個整歲。

溫蕙原不知道的,只她天天去上房,那日裏聽丫鬟稟報才知道的。陸夫人只道“照往年份例”,賞下了生日的賞賜。

溫蕙既知道了,也不能裝作不知道。姨娘們雖沒打過交道,但從來也客客氣氣的。溫蕙便請教喬媽媽。自己該怎麽做。

喬媽媽說:“不管親近不親近,喜歡不喜歡,在禮數上多做一分,便能讓別人少說一嘴。原就是捎帶手的事。”

溫蕙回去便尋了兩匹料子,使劉富家的送過去給張姨娘做賀禮。又掃聽了一下另兩位姨娘,一位十月生辰,一位正月裏生辰,都記下來。

做姑娘的時候,這些事都有母親嫂子操心,如今做媳婦,都得自己來了。

一場家宴頗盡歡,深夜才散。連陸正都喝醉了,連連作詩。陸睿和溫蕙便告退。

才轉身,聽見陸夫人喚了範姨娘:“你最穩妥,照顧好老爺。”

範姨娘屈膝應了,親自上去攙扶,和丫鬟們一起攙著陸正。

公公和姨娘的事,原不該做兒媳的多看的。陸睿握著溫蕙的手,便扯了一下,將她扯回頭來。

溫蕙也臊了一下,趕緊跟著陸睿走。

只心裏面忘不了剛才一轉頭看到的畫面——陸夫人的側顏在燈火裏,朦朧了那些細紋,忽略年齡,實在是個美人。那美人還坐著,卻給人以居高臨下之感。淡淡地,用再尋常不過的口氣,將酒醉的丈夫推給了別的女人。

姨娘明明站著,但向她屈膝垂首。憑空地,好像矮了一截。

一種從前只隱隱的感覺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的婆婆,以身周的氣息築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墻。將自己和丈夫的妾室隔開在了兩個世界裏。

她的世界允許溫蕙進入,寧靜淡泊,平和馨雅。

但不允許妾室進入。

離開園子,入了內院,大家便分道揚鑣朝不同的方向去了,漸漸聽不到人聲,甬道寂靜了起來。

陸睿本來牽著溫蕙的手,走著走著,卻接過了青杏手裏的燈籠,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少夫人隨便走走。”

黑漆漆的甬道有什麽好走的,要走剛才怎麽不在園子裏走呢。銀線心裏吐槽著,還是和青杏一起福身:“是。”

陸睿又對平舟道:“你也回去。”

平舟便也提著燈籠轉身往回走,自己先回了棲梧山房去。

幽長的甬道上很快便只剩陸睿和溫蕙。

溫蕙今日被管著,喝得少,只一點點飄,還算清醒。拖著陸睿的手晃呀晃,擡頭看著天上圓盤似的月亮道:“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啊。”

燈火的微光中,陸睿橫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那樣好看,那一眼卻叫溫蕙心驚肉跳。

溫蕙才屏住了呼吸,陸睿便提起燈籠,噗地吹滅了。黑暗中,溫蕙聽見了燈籠落在地上的聲音。

緊跟著,人被他推到了甬道的墻上。他撐著墻,溫熱的唇堵了過來,身體緊緊貼了上來……

喝了酒,熱情得像火。

也只有喝了酒,那些平日裏在腦子裏做了無數遍的事,才敢放肆地真做出來。

這一次溫蕙沒醉,陸睿醉了。

唇放肆,舌放肆,手也放肆。

……

溫蕙被陸睿送回房的時候,大家都假裝沒看到她那微腫又有光澤的紅唇,和臉頰上還沒褪下去暈紅。

溫蕙快速地洗漱過就滾到了床裏。她其實有好多話想說,偏今天值夜的是梅香,不是銀線。雖她現在跟青杏梅香也熟稔親密了,到底沒有親密到和銀線那種可以無話不說的程度。只能憋著,一個人在床上煎魚似的翻身。

男人有時候真的嚇人啊。怎麽身體還會變化呢?

所有男人都這樣的嗎?還是只有他?

陸嘉言硬拉著她的手去……溫蕙當時太羞了,沒敢問。明明身周一片黑暗,她還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他口專息的聲音都好像還在她耳邊似的。

溫蕙蜷起身體,抱緊了被子,總覺得……好像圓房這個事,和她想的很不一樣呢,好像有什麽她很不懂的事情在裏面。

要是誰能來跟她說說就好了。

溫蕙不知道,在她擔憂圓房的時候,這府裏也有別人但擔憂著她的圓房,就是她婆婆陸夫人。

陸夫人使人收拾了那套三進的院子,看了看黃歷,九月初十,重陽的後一日是個吉日,宜遷居。正好溫蕙是九月十二的生辰,趕得上。

溫夫人不能來,為著補償溫蕙,陸夫人決定給她好好地辦一場及笄禮。

給客人的帖子都是陸夫人親自執筆的,都已經送了出去,也收到了答復。一切都準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