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陸睿把她腿放下去,站起來,拂了拂衣擺上被她壓出來的褶皺,慢條斯理地說:“日常裏叫丫頭們給你按一按,別貪涼,飲子喝溫的。”

溫蕙小臉皺起來。

因為江州這裏,四月的溫度已經相當於山東的夏天了。最近喝飲子,都開始喝井水裏澎過的,涼沁沁的,特別舒服。

陸睿挑眉:“聽到沒?”

溫蕙不開心地道:“知道啦。喬媽媽都說過一遍啦。”

“就行。你若不聽話,罰你的丫頭。”陸睿道。

這可真是太狡猾了。溫蕙自己不怕被罰,但不願意連累旁人。過去在家裏,溫夫人也是這樣鉗制她。怎麽陸睿也無師自通呢。

溫蕙的臉皺得更厲害。

陸睿十分解氣,撣撣衣擺:“你好好歇著,我回去了。”

“我送……”溫蕙一擡起久坐的屁股,頓時身下熱流噴湧。

“……”溫蕙又坐回去,頹道,“我不送你了。”

她常常蹦蹦跳跳,有失體統,難得這樣老老實實,陸睿挑眉:“老實歇著吧。”

便走了。

他走了,丫頭們便進來。

溫蕙財大氣粗地對銀線說:“把這個收好。”說著,把榻幾上的錦囊交給她。

銀線拉抽繩:“什麽啊?噫?怎麽又有銀子?”

“夫君給的。”溫蕙托腮,“他還說以後每個月都貼我十兩,還說不夠花再找他要。”

銀線心花怒放,道:“好。”

溫蕙卻支著胳膊,托著下巴,心想,她剛才說喜歡他呢,他竟然怎麽不親她?今天竟如此老實,都不像他了。

難道是因為她身上來著天癸?真是的,讀書人這麽多講究。哼。

不過,她真是好喜歡他眉眼低垂著,語速輕緩,不疾不徐地給她講外面的事的樣子啊。

叫人,特別想親他呢。

陸睿走出溫蕙的院子,走進了園子裏,卻沒有回去棲梧山房,而是踏著曲曲折折的小徑,走到了水邊的一處敞軒。

“真熱。”他負手而立,望著夕陽下的湖面似是自言自語。

“是呢。”平舟道,“天越來越熱了。”

江南這地界,沒有春夏秋冬,基本上就是夏天和冬天兩個季節。

“你先回去。”公子跟他說,“我在這待會。”

水面在夕陽下波光粼粼,還泛著金色,煞是好看。水面上吹來的風微涼,也舒服,降熱降躁呢。

說不定公子是詩興起了。

平舟看看天色,現在一天比一天黑得晚了,這會還算亮。他道:“天快黑了,公子在這裏,我去取了燈籠來接公子吧。”

公子道:“去吧。”

平舟便撇開小腿往湖對岸的棲梧山房去。

回頭看一眼,公子站在水邊,衣擺隨風拂動,如謫仙一樣。

好像沒有任何世俗的欲望一般潔凈清澄。

讀書人的威力有多大,很快就見識到了。

第二日,派在府城裏幾家大糧鋪門口蹲守的衙役便回報:“今日排隊等著買米的人少了一半。”

書生們再接再厲。第三日,糧鋪門口便不成隊了。無人蜂擁搶購,糧價自然維持不住,跌回到原本該有的價格。

百姓們一看,益發覺得讀書人們說得對。

黃家、嶽家等數家本地豪族想趁機撈一筆的計劃破滅。想不到這一屆流官中竟有能人,不由恨得牙癢癢。

待去打聽了才知道,這計策原來出自陸判官之子陸睿陸嘉言。是個十四歲上過了院試的少年,如今也不過才十七。

不由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轉頭罵自家兒郎:“書院做這些事,你們幾個傻子竟不知道回來知會一聲嗎?”

黃家、嶽家等幾家在三白書院讀書的公子們頗委屈:“教習們喊我等去幫忙抄錄古籍,我等去了,余人才去做了這事。就專是瞞著我們的。”

又有人道:“我私底下打聽過了,便是陸嘉言出的餿主意,將我們調虎離山。”

大人們聽了不由嘆一句,不愧是余杭陸家,兒郎如此優秀。

告誡自家的子弟們:“這陸嘉言盡量與之交好。便不能交好,也不要交惡。”

又過了幾日,新的消息傳來。三王兵馬匯集在了江北,還有八九個小藩王,各有所依附,都帶著府兵往京畿去。

緊跟著,航道被封了,陸路也被封了。江北岸和江南岸,除了襄王的糧草調動,再沒任何糧食能運到江北岸去。

今年風調雨順,夏糧果然豐收。只夏稅收了,也沒法上供給朝廷。南方各省都暫停了給朝廷的供給。

往年南方有大宗的糧食販運到江北去,今年商路斷了,糧食都積壓在倉庫裏。豪族們囤積居奇的計劃徹底破產,江南岸的糧價反而跌了。

只這對百姓來說,反而都算是好消息。

既然南北交通都中斷了,可知戰火很難蔓延過來。百姓心裏就踏實許多,竟還有閑心聊聊這皇家兄弟鬩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