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溫蕙也覺得剛才自己一著急,嗓門太高了。怨不得他會說“別讓人笑話”。她壓低了聲音,問:“那我叫她們給你煮醒酒湯吧?”

小小年紀,眉間青澀還未褪盡,卻要擺出一副賢惠模樣。陸睿覺得十分想笑。

他眉梢眼角都透著風流,問:“那你是要留我嗎?”

他們不圓房,現在他過來看過她了,等喜宴散了,就不會再過來了,會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

溫蕙卻說要給他煮醒酒湯。那不是馬上就能煮好的,是不是得他晚上再過來?

陸睿其實是真的醉了,雖還有一絲清明,但總歸於平時不太一樣。何況今天是新婚大喜之日,眼前人是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妻子,陸睿便覺得調笑一二也無妨。

只是他想不到,他說完,溫蕙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眨,分明是全然沒理解其中的調笑之意。

兩個人只差了三歲,卻是一個已經知曉人事,已經邁過了成人的那道坎;另一個還懵懵懂懂,想來不到圓房的前一天,不會有成年女子來告訴她人事。

陸睿反應過來,妻子還小,尚不解風情。他心底笑嘆一聲,終是收斂了,告訴她:“喜宴會到很晚,待散了,你大概已經睡了,我也直接回我自己的院子去了。”

溫蕙才“哦”了一聲,有點擔心地道:“那……”

陸睿喜歡溫蕙惦記他,關心他。他笑起來,道:“沒關系,大廚房那邊……”

話沒說完,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兩個人同時轉頭向窗口望去,自然什麽也看不到。但隱隱能聽到,外面似乎亂了。

“怎麽回事?我去看看。”陸睿捏了捏溫蕙的手,“你歇了吧,今晚沒你的事了,好好養精神,明日裏認親。”

說完對她微微一笑,放開了她的手出去了。

他走了,銀線才探頭探腦地進來。卻見她家姑娘猶站在原地,一手輕輕摩挲著另一只手腕,嘴角噙著甜甜的笑。

銀線嗤一聲,掩著嘴笑道:“行啦,人都走啦。”

溫蕙才恍然回神,臊了一下,強行鎮定問:“外面怎麽了?”

“不知道呢。落落出去看去了。”銀線道,“咱們是不是可以歇了?”

“可以了吧。”溫蕙說,“他剛才說今晚沒我的事了。”

“他什麽他?”銀線又捂嘴笑,“該改口了。”

溫蕙臉上飛起紅霞,啐她:“你討厭!”

銀線不依:“你現在不改,明天也得改啊。我問你,你明天可一下子改得過來?不如現在先練一下?”

溫蕙一想也是,遂吸口氣。

銀線眼巴巴地看著她。

哪知道想得容易,那個稱呼就在舌尖上,想吐出來卻不是那麽容易。溫蕙憋了一會兒,終於聲如蚊蚋般地說:“夫君……”

“啊?”銀線把手搭在耳朵上,“你說啥?”

溫蕙跺跺腳。反正四下無人,房中只有銀線,她再吸了一口氣,這回音量起來了:“夫君說,今晚沒我的事了,咱們可以歇了,好了,你滿意了吧!”

銀線捂嘴樂。

溫蕙哼了一聲,一邊向裏走,一邊便自己去解衣帶。

銀線忙過去:“我來。以後,都我來。”

溫蕙道:“我又不是沒有手。”

銀線道:“你看剛才青杏梅香,可許你自己動手了?入鄉還得隨俗呢,何況是嫁了人家,自然要跟著夫家的規矩走。以後啊,你少夫人的架子端起來,凡事叫我,可別跟以前似的自己往上沖,咱可不能讓人小看了咱們。”

溫蕙悶道:“知道了。”

銀線又小聲告訴她:“剛才劉媽媽在廂房理箱籠,聽見說姑爺過來了,忙不叠地也過來了,就在明間裏候著。看姑爺走了,她才放心回去……”

溫蕙不解:“她有什麽不放心的?”

新婚夜,少年男子一身酒氣地過來。她家姑娘還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劉富家的怎能放心,當然是得盯著那喝了酒的新郎離開,才能放心。

銀線比溫蕙大些,又時常與百戶所軍堡裏的人打交道。鄉下人的確粗鄙些,言談中常常不太講究。銀線便懂得比溫蕙多些。

剛才陸睿調笑那一句,溫蕙沒聽懂,銀線隔著帳幔倒是聽懂了。

只是溫蕙一派懵懂,銀線反不好解釋了。只想,這姑娘都嫁了人了,什麽時候才能真長大啊。

又想,待九月裏她及笄的時候,溫夫人還要過來。到時候必會在圓房前教她了,這事輪不到她操心。

銀線便沒解釋,含糊了過去。只才幫溫蕙解了衣裳,卷了袖子,剛拿來齒木和青鹽,落落回來了。

“姑娘!”她腳步匆匆,略顯慌張,“聖人、聖人崩了!”

聖人便是皇帝。於百姓心中,皇帝便是這天上的太陽。

銀線嚇得一松手,青鹽灑了一地。